她眼神忽閃了下，在光線昏暗的洞穴之中不覺得異樣，可待在陽光底下，他對她這樣的舉止親昵，讓她生出些許別扭來。
管仲華並不知道她在琢磨這個，隻是掏出一根香腸，熟練地撕開了包裝，遞到葉之秋嘴邊。
葉之秋頓了下，終於沒抵抗住身體的本能反應，張嘴啃了一口。
“墓室底下並不是實心的，底下還有一層洞穴……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年攻打武陵的士兵把整座山都挖成螞蟻窩了。咱倆被水流衝到了下一層，嗬嗬，那感覺，就跟衝抽水馬桶似的……”
難得聽管仲華說笑話，隻是這笑話實在和他的氣質配不上。葉之秋腮幫子發酸，默默地吞下嚼碎的香腸。
“下層就是地下暗河，水漲的蹊蹺，退的時候更是莫名其妙……景熙他們也掉進了地下河，順著河我們就漂出了洞穴，哦，包括那個瘋瘋癲癲的俞潤。”他嘴角翹著，眼神卻是有點兒冷，“這是不是叫做殊途同歸。”
葉之秋有點兒驚訝，但轉瞬又想明白了，這應該是當年相單程因地製宜在山腹中造了三老的陵墓，看墓葬中隻有殉葬者卻沒有太多的殉葬品，從墓誌銘中記載的情況分析也能猜出當時兩軍對峙的僵局有多急切。然而古人的智慧到底不是現代普通人能夠領會的，陵墓雖簡陋，但必要的防盜措施依舊準備得十分妥當，哪怕隔了兩千年時光，有些機關消息卻依舊保存完好，沒有損壞。
他們無意中闖入墓室，雖無心偷盜毀屍，卻到底還是不知道觸動了哪個消息，墓室最後倒灌河水，相單程的石像被牽引……
她心中一緊，不禁脫口問道：“墓……塌了？”
雖心裏已有了一定的猜測，然而當管仲華點頭的時候，她依舊難忍莫名的酸楚，那種難以自已的悲傷感再度攀上心頭，她眼眶一紅，險些兒要落下淚來。
管仲華見她神情難過，隻以為她職業病發作，見不得有考古價值的古跡被毀，正要開口安慰幾句，卻聽身後一陣驚喜的喊叫聲傳來：“秋妹兒，你醒了？哎喲，我的秋妹兒啊，醒了就好，你快來看……”
管仲華恨不能轉身給他一腳，將這聒噪的混球踹到坑裏去。
任文博應該是做過一番打理了，雖然臉上依舊像是被潑了墨似的滿是淤青傷痕，但至少頭發梳得溜光，衣服褲子也穿正了——如果忽略他頭頂和脖子上套的槐花花環的話。
葉之秋眼皮直抽，有點兒想捂臉，真不想承認自己居然會毫無保留地去信任一個如此二逼的貨，太羞恥太丟人了。
任文博兩隻手裏還各拎著一串槐花，花骨朵兒密密實實地挨在一處，遠遠看起來就像是兩串白色風鈴。
葉之秋忽然凝住了目光。
她想，她大概是明白任文博的意思了。
“秋妹兒，你看！你看！”任文博衝過來，把管仲華擠開，手裏甩著槐花串，“一整棵樹……都是這個……”他激動得氣都喘不勻了。
葉之秋衝他點了點頭。
她眼神忽閃了下，在光線昏暗的洞穴之中不覺得異樣，可待在陽光底下，他對她這樣的舉止親昵，讓她生出些許別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