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正直的大臣想必寫好奏折要彈劾他,而皇帝也正興奮地等著抓住把柄懲治他吧。
“依法論處。”鄒衍之淡淡道。
“王爺,依法論處,蘇紹倫也就是賠喪葬銀子。”房躍征提醒道,那戲子是最末等的賤民,而蘇家卻是官宦之家,依律法,蘇紹倫隻須賠償幾十兩銀子。
“喪葬銀子靖王府還出得起,不必要了。”
逼婚不成,最後連銀子都不要?靖王府的臉往哪擱?房躍征識趣地沒問,自己這位爺的心思,沒人猜得到。
鄒衍之一杯接一杯飲酒,醉生夢死。
別的男人醉生夢死是軟玉溫香滿懷,他卻把院門上閂,一個女人不讓進,孤孤單單一人一杯對影成雙。
端靜太妃很高興,明月也放□段麵子,幾次送果品點心過來。
鄒衍之對敲門聲聽而不聞,不是小嬋,再美再好的女人,他也不想碰。
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幾個晝夜,他忽然聽到身畔有人聲道:“蘇青嬋死了。”
怎麼可能?小嬋此時新婚燕爾,歡愛情濃,怎麼會死了呢?鄒衍之舉起酒壇繼續往口裏倒酒。
“王爺,宮裏來人傳話,蘇青嬋明日出殯,萬歲爺問王爺要不要過府吊唁。”
出殯?吊唁?鄒衍之手裏的酒壇落地,砰地一聲巨響,酒水淌了一地,漫到他的腳下,濕淋淋像是腥紅的鮮血。
白幡黑幛在寒風裏獵獵作響,姚府來來往往的下人像無頭蒼蠅。
諾大的姚府一個主事的主子都沒有,姚老爺辦完姚老太太與喻紫萱的喪禮後一病不起,先前還有姚太太撐著,姚清弘出家了,蘇青嬋死了,姚太太當時暈了過去,醒來後隻說了句蘇青嬋的喪事得在姚家辦,以姚家婦的身份下葬,便再次暈迷過去。
鄒衍之一個男客直直走進停靈的廳堂,走到棺槨前,連一個下人過來攔他都沒有。
“青嬋,我的女兒啊……”蘇太太趴在棺槨上麵痛哭。
“小嬋怎麼會死的?她跟姚清弘不是兩情相悅嗎?姚清弘怎麼還要和離?”鄒衍之呆呆地看著棺槨裏麵色焦黃幹枯凋零萎敗的蘇青嬋,喃喃自語,像問話,也像自問。
“早知道就讓青嬋嫁給你。”蘇太太哭得更淒辛,“小嬋,我苦命的女兒啊……”
本以為,姚家能包容女兒已失去清白那根刺,豈料連圓房都沒有,女兒就給姚家生生逼死了。蘇太太悲痛欲絕,渾然不覺己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鄒衍之慘白的臉刷地更白了,“你說什麼?你剛才說什麼?你把小嬋嫁進姚家,是因為以為姚家能包容小嬋曾失去清白?”
他眉眼扭曲,緊握成拳頭的雙手關節泛白,格格聲作響,蘇太太害怕得身體發抖,牙齒打顫,“靖王爺,不是老身不想把女兒嫁給你,而是我女兒曾遭人使強,已失清白,老身不敢把她嫁進靖王府……”
奪去小嬋清白的人就是自己……鄒衍之站立不穩,扶著棺槨晃了幾晃方站住,呆看著蘇太太問道:“小嬋自己也因為已失清白不敢嫁進靖王府?”
“不,小嬋她不知道自己已失清白……”蘇太太淒淒痛哭,將自己壓在心頭的苦楚傾訴,“靖王爺,老身不敢告訴她……”
小嬋那時在山中是失憶了,後來重逢時她恢複了正常,可卻是忘了山中的一切,鄒衍之癡癡笑了,張開雙臂抱起棺槨裏的人。
“小嬋,和我回去,你是我的人,咱們生死在一起。”
蘇太太惶恐地驚叫:“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