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三福村,蟬聲一片。
火熱的太陽,曬得紅薯地裂出了一道道兩指寬的裂縫。
空氣裏彌漫著稻香,也夾雜著一股讓人心煩意亂的燥熱。
三福村村口的水庫地壩上,有一個頭戴著破草帽,光膀子配七分褲,腳上還踏著一雙人字拖的年輕男子正有些生氣的走著。
他搖動著手裏印著“看婦科就找男科”的廣告扇,順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當他走到水庫另一頭的一棟大瓦房前,便停了下來。
對著那緊閉的堂屋木門嚎道:“李二狗,你給我滾出來。”
“喲,這不是王半仙嘛。”
吱嘎……
木門打開後,一個同樣光著膀子的男人,看著王鐵生笑道。
“這大熱天的,王半仙不去找你家的張幺妹鑽玉米地,跑到我家來幹啥子?”
李二狗的話,瞬間讓心煩意亂的王鐵生心裏,又升起了一股鬼火。
他王家三代都以治病救人為生,王鐵生的爺爺更是被村裏人尊稱為“醫仙”。
那醫術自然不便多說。
不過由於王鐵生爹媽走得早,上了年紀的爺爺晚年後又有些老年癡呆。
加上那時的他貪玩,導致學藝不精,到現在竟然連個小感冒都治不好。
而王半仙這個稱號自然便是村裏人嘲笑他而取。
至於和張幺妹鑽苞米地。
他和張幺妹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也的確到苞米地裏私定過終身,這些村裏自然也知道。
他來的目的自然也是因為她。
因為現在張幺妹的父親不知道是撞了什麼邪,竟然生了場怪病。
鎮上衛生辦的醫生都束手無策,隻是建議籌錢,去送到縣城大醫院瞧瞧。
三萬,整整三萬呐。
她家哪裏能湊出這麼多錢來?
王鐵生倒是想幫忙,可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
隻想先把爺爺曾經幫忙治病,卻還沒有收錢的那些賬目給追回來,能湊一點是一點。
“李二狗,上次你跟人打架,頭都被打破了,是我爺爺幫你治好的吧?”
此時,強壓下心中怒氣的王鐵生對著李二狗,憤憤地說道:“可這醫藥費拖了這麼久,
你就沒想過要給嗎?
寧願拿錢去鎮上賭牌,都不願還給我醫藥錢,
這錢可是我要拿給幺妹他爸治病的,你三番兩次都不願給,你特娘的還是人嗎?”
“小鱉犢子,你怎麼說話的呢。”
李二狗用右手的蒲扇直指著王鐵生,諷刺地說道:“自己學藝不精,怪誰啊,
再說了,你爺爺都哽屁了,人死賬消,你明白這個理不?”
“這債可銷不了。”
王鐵生氣更大了,氣自己不爭氣,也氣李二狗竟然敢這麼說他爺爺。
“我爺爺雖然走了,可賬本還在,今天你必須把這錢還我,不然我就賴上你了,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耗唄,誰怕誰啊。”
王鐵生見李二狗竟然還這麼耍賴,心裏早就一肚子氣了。
“喲嗬,跟我耍無賴是吧?”
李二狗咧嘴一笑,又道:“小子,你毛還沒長齊呢,開始跟我耍橫了是吧?知道這個是什麼不?”
他右手成拳,微微抬起,鄙視道:“沙包大的拳頭,你頂不頂得了?”
“貓了個咪,你還想打我,有本事你來啊。”
王鐵生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心裏卻有點怕。
李二狗人高馬大,常年跟鎮上那些遊手好閑的混混們攪在一起。
真要是打起來,他感覺自己很有可能會被一拳撂倒。
可大家好歹在一個村,就二十幾塊錢而已,李二狗寧願賭牌都不還錢。
說到底還是他理虧,難道他還真敢打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