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1 / 2)

,身陷囹圄,三餐準時送來,也不怕我記不得吃了。

我也有問過那名小倌,那首曲子是誰作的詞。

小倌說,那是他娘偷來的,名字叫做《殊友賦》。

我說,哦,殊友,就是特殊的朋友。你娘偷了人家寫給殊友的賦,不太對誒。

小倌歎了口氣,豈止不對,簡直遭了報應。我娘說,就是因她當年一時貪心,將一個垂死書生寫給他娘子的文集偷走,才會終生不能贖身,還讓人搞大了肚子,生下來的兒子繼續淪落花街柳巷風塵之中。

我說,嗯,的確不該貪心。不過天生我材必有用,小哥你終有出頭之日的。

小倌又道,書生你不知道,我比我娘還要貪婪,居然拿著文集說是自己作的,在江離苑招搖撞騙。風光倒是風光了,可贏了頭牌美譽沒幾天,就下了大獄。原來啊,這本書是一個逆賊寫的,官府說我既有書在手,定是亂黨餘孽,這才把我抓了進來。

我說……哦,我就什麼也沒說了。的確是作繭自縛了。

轉過身子,聽那對父子說書。

老子說,看官,你可知道,普天之下,何事最苦?

兒子說,先生,您說何事最苦?

老子說,情啊。

兒子說,何以見得?

老子說,看官,你聽過久旱逢甘露,卻隻得一滴嗎?

兒子說,聽過,恐怕此乃天底下最不幸之事。

老子搖搖頭,非也,非也。若你聽了下麵這段故事,怕就不會這麼說了。話說先皇在位之時,老朽就在翰林院任待詔了,其時正逢新科狀元初入翰林,我給狀元打下手,常見那六王子被先帝傳召入宮,擬詔時王子便在旁邊看著……

兒子摸摸頭,這……先生,這不是父子之間麼?

老子說,看官先別急,且待老朽慢慢道來。話說那六王子登基之後,擬詔時常常侍立一旁的人,就換成了十王子,也就是當今六王爺……

兒子說,等等——先生,這十王子封王之後,不該直接成為十王爺麼?

老子哈哈一笑,這便是玄機所在了。看官你想,十王子非要萬歲爺將自己封為六王爺,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成為六王爺麼?

兒子愣愣一笑,這……我還是不明白。

老子道,看官,你想啊,六王爺住的地方,不就是六王府?這十王子幼時最喜歡跑的地方,可就是這六王府啊。

兒子道,哦,明白了。那……六王子他,可對十王子有意?

老子捋須,嗬嗬,所以說這個“情”字苦啊。

兒子點頭,嗯……那,六王子心怡何人?不是說皇上已下令,此生不會封後?

老子做出一個展開折扇的動作,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說完打個嗬欠,歪在稻草叢裏睡了。兒子嚷了幾句,也挨著老子睡下。

我收回目光,腦中昏昏,也想闔眼。

這個時候,牢門開了。

一襲明黃色袍子晃了進來,那袍子的主人負手立在我跟前,道:“卞仁啊,朕已依言放走你那些朋友和江賢夫婦。”

我埋頭哦了一聲。

“那日秦蓉並沒有刺傷朕,出手的,是韓淢的人。”

我挑起目光與他對視,嘿嘿一笑:“哦。”

那人歎了口氣,靄聲道:“沒有人能利用你威脅朕,所以,朕不會殺了你的。”頓了頓,道:“等著朕,朕一定救你出去。”

說完就走了,獄卒鎖好牢門,恭送男子離去,這裏又隻剩下了我一個。還真別說,冷清得有點過分了。

不知是否菩薩顯靈,遂了我心願,沒過一會兒竟然又來了人。

看樣子是一對夫婦。女人蠻漂亮,薄襖下挺著個大肚子,微微有些發福,不過因為氣色不錯,倒是衝淡了那分臃腫。男人一副愣頭愣腦的書生模樣,然五官還算端正,印堂見紅,想是喜事臨門,春風送爽。

“卞仁,皇上說爾思雖為罪臣之後,念她毫不知情,又身懷六甲,不再追究。你可以放心了。”男人說。

“我爹不是罪臣!”女人氣呼呼道,“他是被花羽還有蘭叔那些逆賊威脅,不得不與他演一場抓奸夫的戲,以便逆黨拉攏卞仁。哼,蘭頌這廝,虧我爹待他如親人一般,居然利用我爹,來幫主子篡位,還放火燒死了……啊……嗚嗚……”

男人隻好柔聲安慰妻子:“好了好了,人死不能複生,嶽丈在天有靈,定不願看你期期艾艾過度悲傷,何況你也要顧及腹中胎兒……”

女人作勢推開他:“就知道你是為了兒子!眼裏哪裏有我這個做妻子的!”

男人慌忙解釋:“當然有!爾思,我江賢若是負了你,定遭天打雷劈!”

女人被丈夫毒誓穩住,哼了一聲扭開頭,男人這才對我訕笑道:“卞仁,忘了告訴你,原來爾思肚子裏的孩子,竟是我江賢的骨肉!”

我哦了一聲。

“八王爺都告訴我了,他為了演那場戲,假扮顏老爺近侍,灌醉爾思,騙她顏老爺夜裏會到她房裏,又給我下了藥……哦,對了,皇上念啓均兄是皇族血脈,誅殺逆賊莘元淇功可抵過,便沒有殺他,隻給他封了個八王虛銜,軟禁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