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斤他們在街上溜達閑逛,一路說笑的走著,可走到主街的一處拐角,卻看見遠處過來一台轎子。
這轎子四個人抬著,棕紅色的實木轎身上雕刻著繁複的花紋,看起來很華麗。因為是夏天,外麵隻擋了一層嫩竹葉編的透著窟窿的薄簾子。轎子正好和八斤他們迎麵遇上了。
安星雲正和八斤他們正邊走邊說笑著呢,就聽不遠處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那聲音低沉沙啞透過竹簾子,熟悉的讓他不由自主的神經和身體一起發緊。安星雲趕緊慌張的抬頭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意外的看見了一張熟悉嚴肅又疲憊透著病態的臉。
八斤感覺旁邊的安星雲身體瞬間僵住不動了,臉上的表情像是做了錯事被發現的不知所措的孩子,僵直的站在原地,眼神遊移,嘴角緊緊地抿著不敢說話。
包芷剛才就注意到了,那迎麵過來的轎子裏坐的不是別人,正是安星雲的父親,安明遠。
轎子裏的安明遠顯然也看見了他們,又咳嗽了半天,才擺手示意前麵的轎夫停下,晃晃悠悠的從轎子裏走到安星雲麵前。
安星雲不敢看他爹的眼睛,下意識的伸手輕輕地往後推了推站在他身後的沈清煌,小聲喃喃道:“爹……”
安明遠沒應聲,看起來沒有精神的眼睛越過他,冷冷的瞄了沈清煌一眼,“你怎麼在這?我不是不讓你再找雲兒麼?”
沈清煌聞言臉上表情淡淡的,看起來似乎沒有絲毫壓力,但和剛才玩世不恭露著虎牙笑的陽光燦爛的樣子完全不同,整個人沉穩的讓人有壓迫感:“伯父。”
安星雲一閃身擋在沈清煌麵前,結結巴巴的開口:“爹……爹,我們,我們回家吧。”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拉著安明遠的衣服袖子。
安明遠這才收回刀子一般冷冰冰的視線,轉回身伸手摸了摸安星雲的頭發,表情柔和下來,甚至帶著點慈愛。然後就好像沒看見過沈清煌一般,輕輕牽著安星雲離開了。
安星雲走遠了還悄悄地回頭看了一眼,見沈清煌也在看著他,就咧嘴笑了笑還做了個鬼臉,然後聽見了安明遠的咳嗽聲,趕緊把頭轉過去了。
包芷見身邊的沈清煌無奈的笑了笑,等人走遠了才收回視線,然後若無其事的開口道:“包小兄弟,樂顏妹妹你們家在哪?我送你們回去。”
包芷想要推辭,八斤倒是想都沒想的點點頭,“好啊~”於是三個人便一起往衙門走。
八斤和他並不熟悉,也不知怎麼開口說話。八斤正糾結著如何開口呢,沈清煌在旁邊忽然道:“沒事的時候,你們可以去找雲兒玩,他每天也挺無聊的,我也有正經事,不能總陪他。”
八斤聽了點點頭,抬頭想了想,張張嘴想問點什麼,看起來又似乎很猶豫。
沈清煌知道他想問什麼,隻是笑了笑,“我和雲兒從小青梅竹馬,不過他爹不待見我,不喜歡我去找他。”
八斤點點頭,包芷忽然開口問道:“安員外得了什麼病?感覺很嚴重的樣子。”
沈清煌聽了無奈的搖搖頭,“具體什麼病我也不知道,很早以前就有的頑疾,這麼多年一直沒治好。”
說話間幾個人就到了衙門門口,包芷和八斤向他告辭後就進了衙門裏。
衙門裏鍾樂昀聽見他們兩個的腳步聲,抻著頭看著,還以為疆騁回來了。
見是他們兩個,就覺得有點失落,但還是裝作毫不在意的笑道:“小包子,事情都辦好了麼?”
包芷點點頭,拿了些零嘴給他。鍾樂昀心不在焉的吃著,感覺整個人都沒有精氣神了。
八斤一進了院子,就去屋子裏轉了幾圈找到了阿黃,阿黃正趴在窩裏不知道在鬼鬼祟祟的嚼著什麼,見八斤進來了,趕緊搖著尾巴撲過去。
八斤揉了揉阿黃的腦袋,隨口道:“阿黃你剛才吃什麼呐?”
阿黃汪的叫了一聲,尾巴搖的更歡了。八斤見狀笑眯眯的開口道:“我今天見
到一個大哥哥,他和你一個名字呀!”
阿黃自然聽不懂小蘿莉的話,隻是一直傻兮兮的搖著尾巴。
而到了晚上明月高升之時,虞鉞沒有回來,疆騁也沒有。
這一整晚上,鍾樂昀皺著眉整個人懨懨的,不停嘴的罵著死木頭臭木頭。八斤也有些生氣,有些後悔承諾不再說疆騁壞話了。可最後還是不見他蹤影。
隨後的幾天,熙勒城裏連連下了好幾日的雨,淅瀝瀝的沒有放晴的時候。八斤院子裏秋千上的花都被雨水淋得打蔫兒了,八斤擔心她的花澇死,便在花架上鋪了一層油紙,天天的盼著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