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血衣,打扮整齊後他獨自開上汽車返回家中,半路還去那刺殺現場逛了一圈,就見那條大街已經被封鎖住了,巡捕們亂哄哄的四處亂跑,屍體上麵苫了白布,被抬出來擺成了一排。金小豐距離太遠,全然不可能辨認出金光耀的麵目,又料想對方身中了無數刀,必定會死,便發動汽車,在春夜的微風中怡然離去了。
因為陸雪征已經上樓入睡,所以金小豐也回房打了個盹兒。翌日清晨,他坐在餐廳桌旁,低低的向陸雪征彙報了昨夜的戰況。
陸雪征把胳膊肘支在桌邊,雙手拿著一塊三明治,一邊傾聽一邊咬下了一口。因為金小豐和蘇清順的確是成績斐然,所以他也很覺滿意,可正在他要對金小豐發出幾句嘉獎之時,李純將今天的早報送到他麵前來了。
陸雪征隨便瞄了報章主版一眼,立刻變了臉色。扔下三明治拿起報紙,他急急的將那大字標題的新聞瀏覽一遍,隨即轉向金小豐,揚手就將報紙抽到了他的臉上:“廢物,你自己去看!”
金小豐嚇了一跳,連忙接住報紙站起身來,隻見主版上用加重的黑字標出了新聞題目——“大亨金氏夜半遇襲,身入病院生命垂危”。再往下讀去,他發現金光耀“垂危”到底,竟然沒死!
頗為惶恐的掃了陸雪征一眼,他發現這位幹爹橫眉怒目,已然站到了自己麵前。
陸雪征抬起手,一巴掌扇到了金小豐的光頭上:“你們這些人,從早到晚都在想什麼?”
金小豐挨了這一巴掌,沒覺疼痛,但是立刻跪下了:“幹爹,我錯了,您息怒。”
陸雪征息不了怒。
他不是一般的嘍囉打手,他手下養的也不是烏合之眾。他殺人殺出了字號——為什麼會有字號?因為他向來是穩、準、狠,說要殺誰,就必定殺誰!可是從去年開始,幹兒子們就一個接一個的給他打臉,先是在殺葉竟成的時候,韓棠失手;然後是戴國章在北平誤燒了丘八的鋪子;如今最得力的金小豐和蘇清順也退步起來,這怎不讓他氣急敗壞?
低頭怒視了金小豐,他當胸一腳就踢了過去。
金小豐早有準備,總不能任由幹爹踢斷自己的胸骨,故而不動聲色的做了防備。可饒是如此,他這樣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還是隨著那驚人力道向後一縱,直摔出去了兩米來遠。掙紮著爬起來重新跪好,他垂下頭去,無話可說。
陸雪征擰著眉毛走上前來,越想越覺得可氣。蘇清順如今不在眼前,他隻好是先拿這金小豐泄憤了!
金小豐被陸雪征扒下上衣,用皮鞭狠抽了一頓。
李純聞聲趕來,躲在客廳門外向內窺視,就見金小豐赤膊下跪,因為沒了衣裳的遮掩,那骨骼粗大、筋肉虯結的身體本相盡數顯露出來,威武雄壯的幾乎可怕。陸雪征揮起皮鞭,風聲如哨,鞭梢掃過麥色皮膚,留下的就是一長條傷痕——傷痕先是淺淡的,隨著鮮血漸漸滲出,才慢慢鮮紅猙獰起來。
金小豐的魁偉身軀很快就變得血跡斑斕。而陸雪征在抽碎了手中皮鞭後,意猶未盡的走到金小豐麵前,又彎腰將手插到了對方腋下。
不由分說的把人托拽起來,他猛然抬腿,用膝蓋狠狠撞擊了對方的腹部。金小豐饒是堅忍,可此時挨了這麼一下子,也不禁痛哼出聲。待到陸雪征鬆手將他推搡倒地之後,他神情痛苦的捂住腹部,防禦似的蜷縮了起來。
陸雪征微微喘熄著站在當地,腰身筆直,神情陰冷。目光從金小豐身上掠過,他忽然舉起手中的殘餘鞭柄,準確無誤的指向了門口的李純:“開車!去維多利亞醫院!”
李純哆嗦著答應一聲,驚弓之鳥一般飛跑了出去。
陸雪征轉身蹲在了金小豐麵前,將那半軟半硬的鞭柄抵上了他的眼窩,惡狠狠地用力一杵。金小豐緊閉雙眼,仍然是不敢躲閃。
陸雪征站起來,將鞭柄往他身上一丟,轉身向外走去了。
陸雪征抵達金光耀所在的維多利亞醫院,內外走了一圈,隻見此處森嚴壁壘,已經全被金家保鏢所占;並且醫院向來是一處防護嚴密的地方,縱算沒有保鏢阻礙,各個病房也不是能夠輕易進入的。這時想要再動金光耀,實在是難如登天了!
陸雪征恨恨的離開醫院,知道自己這回是壞了招牌,又丟人了。
因為已經痛揍了金小豐一頓,陸雪征發泄了怒氣,所以再見到蘇清順時,就沒有再大發雷霆。
蘇清順剛剛趕到金公館,已從李純那裏得知了金小豐的淒慘遭遇,嚇的腿肚子都轉筋;然而陸雪征並沒有對他作出懲罰,隻當麵將盛國綱上次送來的皮箱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半鈔票留下,然後將皮箱原樣鎖好推到蘇清順麵前:“你去找到盛國綱,就說我陸某人手藝不精,把買賣幹砸了。該留下的報酬,我留下了;餘下錢款不敢領受,奉還給他。”
蘇清順不敢多言多語,拎起皮箱如飛而走。而李純像隻小狼狗一樣靜觀形勢,見蘇清順離去了,便怯生生的把個腦袋伸入房內,睜著兩隻大黑眼睛小聲說道:“幹爹,您忙了一天,現在該吃晚飯了。”
陸雪征現在倒是還就看他順眼一點。沉著一張麵孔走出房間,他在門口抬手摟住李純的肩膀,而後目不斜視的望向前方,心事重重的直奔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