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1 / 3)

寶石村的村民,在極度憤怒和悲傷的氣氛中把秀梅母子倆、木匠夫妻倆的屍體抬到各自的家裏,又把德順老漢和幾個受了槍傷的人妥善安頓了,便擁到一塊,商量著對他們救助的辦法和死者的後事。

村民們用門板做了個碩大的棺材,把蘭蘭和木匠那幾乎燒焦的遺體合裝在棺材裏,又冒著風雪在村南不遠處的山坡上,掀開凍土,挖開了一個更大坑將木匠夫妻合葬。下葬時全村幾千人,同聲舉哀,哭聲悲切。

倒是秀梅母子倆難辦了,因為未見到鐵匠劉勝,村民們不忍心就這樣把她們下葬。村民們小心翼翼地把她們抬回家,停在屋中間的床板上,支上了靈桌,做了一碗小米蒸飯,上邊插著三個麵頭的倒頭飯供在靈位前,又把香蠟燭紙點燃了,等劉勝回來後,再行安葬。

劉勝他們幾個人,那天天蒙蒙亮,剛安排完畢,就看到保安團的保安們,敲著鑼,一家一戶的用槍逼趕著,把村民們往丁家廣場趕去。劉勝知道將有大事發生,他們便分頭躲過保安,從村後的河灘,沿河堤趕到村南的老虎溝裏。他們來到幾百年前古人開設的山洞裏,人到齊後,他們立即尋來幹柴茅草在山洞深處攏著火,坐在火堆旁,等待著村裏傳來的各種訊息。然而,在這風大雪大的山洞裏,被下山風卷起的雪浪幾乎要把洞口堵滿,急劇下降的氣溫促使人們不斷地加大火堆,才能驅走山洞裏的寒氣。

在這種特殊的境況下,人們等呀等,也不知過了多久,劉勝他們隱隱約約聽到了幾聲槍響,一時便心慌意亂起來,劉勝喊道:“啊?槍聲!是槍聲!”他們幾個都挪到洞口,靜靜地聽了起來。

劉勝側耳聽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對,是槍聲!兄弟們,咱寶石村肯定出事了。這是意料中的事!唉!不知哪家村民倒黴了!”劉勝的這些話,說科學一點,並非他親耳真真正正地聽到了,試問,幾聲槍響在這風大雪大的地裏能傳得這麼遠嗎?這就是人們的心電波在相互作用吧,親人們在最危險的一瞬間把消息傳遞出去,在千裏之外都能傳給對方!秀梅和兒子中槍遇難,她娘倆在那最後的一瞬間,便把最後的思念通過心電波傳了出去,而劉勝在相隔數十公裏的山洞裏,無意識地收到了對方的訊息。

劉勝站在山洞口。一時心煩意亂,再在山洞裏呆不住了。於是,他便吩咐天娃他們幾個一齊出動,在就近的山坡上尋些樹枝、枯草儲存在山洞裏,作好長期在洞裏烤火的準備,然後劉勝對他們說:“兄弟們,今天我感覺咱們村要有啥事,所以我決定,先潛回村裏去看一看,沒事了更好,我回來時順手給咱稍些吃的,但是,從我出山洞口那時起,你們幾個隻能在洞裏烤火,一個也不能隨便進出山洞。記住,兄弟們,性命悠關啊!”

這時候,秦嶺深處的山洞外邊,雪越下越大,狂風也拖著哨音越刮越猛,急火火的大雪,刹那間便把劉勝他們進出的洞口遮了個嚴嚴實實。

劉勝反穿了棉衣,露出了跟雪一樣白的棉衣裏子,又把手槍頂上膛,往腰裏一別,一個箭步,跳出了山洞。他剛腳踏實,隻聽耳邊傳來天娃的聲音:“劉勝哥,村裏要是發生了啥事,你一個人千萬不要冒險,趕快回來,咱一起想辦法對付。”

“噢,天娃兄弟,哥知道了!”劉勝聽到天娃的喊話,不覺眼圈一紅,口中應承著。接著,他又是幾個縱躍消失在大風大雪之中。

劉勝迎著風雪翻過幾個山包,又沿著石頭河凹凸不平的灘坎,時隱時現地向寶石村走去,他不知一路縱躍了多少回,竟鬼使神差的來到一家後牆外的土坎上,他站在一個避雪處,端詳了一會兒,不覺心中好笑,脫口笑道:“你說巧不巧,這不正是秀秀家後牆外麼!嘿嘿,你說我咋跑到這咧些!”不過回頭又一想,自己和秀秀幾代人都要好,尤其現在到誰家都一樣,目的是回來打聽一下村裏情況,順便給天娃他們再捎些吃的。想到這,他一縱身上了河坎,又一躍,翻過牆頭,輕輕落到秀秀家的後窗台下。

這時候,劉勝突然聽到秀秀屋裏傳出翻箱倒櫃的聲音,又過片刻,屋子裏又傳出秀秀的驚叫聲和一個壯年男子的戲笑聲。劉勝立即警覺起來,忙從腰間拔出頂上膛的手槍,又輕輕地順著山牆來到屋門口,從半掩半閉的門縫往屋裏一看:隻見秀秀手裏緊緊握著一把剪刀,那剪刀鋒直指著秀秀喉嚨,正準備用力往裏刺去。而那個男子就是王麻子團長,他也手握手槍,一隻手向秀秀招了招,尖聲淫氣地說:“來!快放下剪刀,來呀!小美人,保證你不吃虧,而且你也守了這麼多年的寡,現在人又美,正直青春年少,從了本團長,保你榮華富貴!來呀!”王麻子對秀秀說著,趁機便向秀秀撲去。就在這緊要的當口,劉勝想:若進屋打王麻子,秀秀一驚,恐怕那鋒利的剪刀會下意識地刺進秀秀的脖子裏,那這一切就晚了。

於是,劉勝瞬間側轉身,緊握手槍的手,一個側翻,瞄著王麻子的背後“叭,叭,叭”地幾聲槍響,王麻子翻身倒在地上。就在秀秀愣神的當兒,王麻子後背上的幾個血窟窿立即流出血來。秀秀一看,驚叫一聲,渾身癱軟地坐在了地上,她那緊握的剪刀,不偏不倚地也紮在了王麻子身上那隻握槍的手上。

秀秀倒在地上,喘息未定,突然看到劉勝緊握著手槍站在那裏,就像個天神一樣來得這麼及時,這麼碰巧。

“秀妹!你沒事吧!”劉勝看到秀秀跌倒在地上,急忙跑過去扶住她,又把手槍別在後腰的衣裳帶子上。

這時候的秀秀已完全清醒過來,她看著劉勝,失聲喊道:“看!又是勝哥在關鍵的時候救了我的命!”說完,感激地撲到流勝的懷裏,“勝哥!……”

劉勝也動情地伸開雙臂,把秀秀接到懷裏,溫存地像安慰小孩一樣:“叫俺秀妹受驚了!不怕,俺秀妹不怕,噢!”手在秀秀後背上輕拍著。

秀秀爬在劉勝懷裏,像個受害的小貓一樣,閉著的大眼裏湧出了幸福的淚花,雙手緊緊地摟著劉勝的脖子。

秀秀撒嬌地伏在劉勝懷裏,兩隻手摟著劉勝的脖子,把她那個高低起伏的胸膛緊緊貼著劉勝,有氣無力地說:“勝哥!你咋知道,我又要遭難了些,你真真是我的天兵天將!”說著話,又把身子往劉勝的懷裏貼了貼,然後抬起頭來,眼圈裏滾著淚珠久視劉勝那英俊的臉龐。

劉勝又輕輕地撫著秀秀的頭發,極其溫柔地說:“妹妹呀!沒事了,別害怕!哎,不是什麼天神,是我,你勝哥。”

猛地在劉勝臉上親了起來,又撒嬌地說:“我不麼,勝哥,你就是我的天兵天將嘛!”

劉勝見秀秀如此地柔情似水,便也像大哥哥一樣,“秀妹,不要這樣!”說著,用手指指王麻子的屍體說,“我是不敢耽擱了,快鬆開手,叫我把這頭肥豬收拾了,噢?”說著輕輕推開爬在他胸膛上的秀秀,又把她扶到凳子上,讓她坐下了。

劉勝麻利地摘下王麻子腰裏的子彈盒,從地上撿起王麻子的那把手槍,別在腰裏,又把一把軍刀從王麻子的靴子上拔下來放到桌子上,然後,毫不費勁地把王麻子的屍體放到炕上。

秀秀看到劉勝把滿身是血的王麻子屍體放到炕上,不解地說:“勝哥你這是?……”

劉勝看了秀秀一眼,笑了笑說:“秀秀妹呀!你的這個屋子咱要不成了。就算不留下,你一個人在這也住不成了,不如就用這草房,把這頭肥豬送到閻王那算了,這叫焚屍滅跡,要不然,保安團的人知道在這打死了他們的團長,還不把咱殺個片甲不留才怪呢!”

“好!我就依你!勝哥,你說咋辦就咋辦。”

劉勝看著秀秀點點頭,風趣地說:“就讓咱用這爛房子,燒掉保安團的威風吧!”

“對,與其讓他們燒咱,不如咱來個毀屍滅跡!”說完,她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個不停。

正在這時候,一直嚇得不敢露麵的虎兒,突然從被窩裏鑽出來。猛地撲在劉勝地背上,用小手捶著劉勝。“劉伯伯,你咋才來些?你看,我怕,我怕!”虎兒用小手指了指不停往外冒血的王麻子的屍體說,“這個人剛才凶得很,還要打俺媽哩,可凶咧!他,他狗日的敢打俺媽,我就拿錘子砸他的頭!”

劉勝一下子把虎兒翻在懷裏,拍著他的小屁股說:“虎兒,俺娃不怕這個死狗!俺娃是好樣的!就像過年時咱殺的豬,你現在想咋砍就咋砍他!哈哈!”

虎兒見劉勝一說,從劉勝懷裏掙脫下來,拿起錘子,一邊在王麻子身上亂砸,一邊罵道:“我把你個死豬,叫你凶,我叫你凶!”錘子在王麻子的頭上、臉上“叭叭叭”地砸著。

“行咧,虎兒!你把個死人砸啥哩嗎?”

“勝哥呀!你不知道。唉!過一會我再給你說。”秀秀麵帶悲傷地說,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說,“今後你說啥,我都依順你。”秀秀說完,深深地長出了一口氣。

“行,秀妹!”劉勝高興地點點頭,又過了片刻,劉勝看著秀秀,問道,“秀妹,咱家的熊油還有沒有?”

秀秀端詳了劉勝一會兒,心不在焉地說:“大概還有半罐子吧。”

“那你就給我都提出來吧!”

秀秀起身,雙手把頭發往後攏了攏,便走出裏屋,從公爹的靈桌底下摸出一個黑瓷罐子,用手提著走回裏屋,遞給劉勝:“給你,勝哥,就剩下這些了。”

劉勝提過瓷罐,掂了掂,說:“夠了,足夠了!再加上這頭肥豬一身的肥肉,足夠他化屍滅跡了。”他拔開罐塞,把裏邊的油給王麻子從頭到腳撒了一遍。

劉勝灑完油,又看到王麻子的衣袋裏鼓囊囊的,便伸手一掏,竟是一包銀元,他把包放到炕上,把包裏的銀元全部遞給秀秀。“先把這些收起來,嗨,足夠咱重新蓋三間房了,合算,合算。”待一切完畢之後,他對秀秀說,“快,把娃的衣服和緊要的東西都收拾了,都穿暖和點兒,外麵冷,這個屋,咱不要了。等過一陣兒太平了,咱再回來重新蓋。

秀秀雙眼含淚地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躲過王麻子的屍體,又掀開櫃門,從裏邊拿出幾件衣服,又把來順老漢生前穿的羊皮襖給虎兒披在身上,然後,才走到門邊。

劉勝看著她娘兒倆都齊畢了,才轉過頭,看著秀秀說:“還有什麼要拿的東西沒有?”

劉勝一句話,倒提醒了秀秀,“噢,還有”秀秀說著,走到炕邊,“還有,還有丁大少給的那些銀元,我放到炕席下了。”

“那就趕快都拿上,這些銀元今後咱們肯定用得上。”

劉勝忙幫著秀秀揭開炕席,把炕上的銀元一把一把地捧出來,讓劉勝塞到懷裏,他又緊了緊腰裏的帶子,然後,對秀秀說:“你們娘倆,不要害怕,出了門,直到我家去,路上最好不要和村裏人碰麵,我給咱放火後就來追你們。”

秀秀點了點頭,深情地看著劉勝說:“那,勝哥呀!你可要多加小心呀,燒著火趕緊就回來啊!”臨出屋,秀秀拉著虎兒一齊都跪在公爹和丈夫的靈桌前叩頭,熱淚唰地一下流了下來。叩完頭,拉著虎兒的手,娘兒倆才不舍地走出家門。

劉勝見她們母子走出屋子,便拿起來順老漢靈桌前的陰低,給他父子倆也叩了頭,在蠟燭上點燃了,往王麻子身上一搭,隻聽到“噗”地一聲,王麻子全身立即著了火,刹那間,濃煙大發,立即充滿了整個屋子。劉勝站在院子裏,看著大火衝出了門窗,衝上房頂,眼看著大火已成氣候,才轉身來到後院,一縱身,飛出了後牆,落到河灘的河堤上。這時候,當他回頭看時,秀秀家已叫煙火籠罩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秀秀家的左鄰右舍都給大火驚醒了。他們見秀秀家的整座房子被大火吞滅了,那熊熊烈火在下山風的鼓吹下越燒越旺,越燒越烈。瞬間,火勢竄起兩丈多高,幾十步外人們都難以近前,隻能眼看著房子被燒毀。好在山裏人的房屋都獨門獨戶的,就是火再大,也不能殃及鄰居,鄉黨們感歎著,為秀秀母子的不幸而惋惜,為她們母子的安危擔憂。

劉勝又經過幾個縱躍後來到自家的後院,當他出現的時候,院子的人們都以驚愕的眼神看著他,他頓時想到發生了什麼大事。他趕忙推開屋門一看,不由驚呆了,隻見妻子秀梅和兒子拴鎖整齊地躺在新支的一張大床上,而床前的那張桌子上,擺著小米飯做的倒頭飯,點著火,竄著昏黃火苗的蠟燭,幾支香火也冒著嫋嫋青煙!看到這一切,劉勝立即明白了眼前已發生的一切!他立即“噗通”跪倒在靈桌前,“咚,咚,咚”地叩起響頭。聲淚俱下地哭道:“秀梅!我的妻呀!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呀!咱離時夫妻恩愛,談說歡笑,為什麼!為什麼!為夫今個回來,咱就陰陽隔世!生死天地啊!啊,啊……”由於巨大的悲痛來得太意外,劉勝竟一口氣回不上來,背過氣去了。

鄉親們見劉勝哭得昏了過去,急忙都湊上前,掐其人中,大聲呼喚,大約過了一袋煙的功夫,劉勝終於被鄉親們從死神那兒搶救了過來。

蘇醒後的劉勝,重新跪在秀梅母子的靈桌前,叩響頭,又大聲地哭了起來:“梅子呀!是為夫害了你們母子呀!是誰?是誰?害得我們夫妻兩世隔斷,不能共語,是誰呀?你告訴我呀!”劉勝又一次昏了過去。

此時,鄉親們又圍攏過來搶救,德順老漢老淚縱橫地把劉勝抱到懷裏,硬咽著說:“勝娃子呀,你,你不能這樣呀!咱們眼下還有多少大事等著你料理呢,她,她,她們母子的大仇,還等著你報啊!勝娃子呀!”

一個叫喜順的老漢也扶著劉勝的頭,流著淚說:“兄弟,要節哀順變哪!記住了,青山在樹不窮!樹不窮,柴不盡。君子在,又何愁仇不能報呢?要愛惜身子骨,若不能自保,又何言報仇啊?”

“謝……謝喜順哥!可是,可是我隻顧自己,連老婆娃都不要了,老哥,你說我還是個人麼!”劉勝從德順老漢懷裏掙脫出來,撲到靈桌前,碰頭著,嚎啕大哭起來。

喜順不再讓鄉親們勸劉勝了,任他把心中的憤怒和悲傷全都發泄出來,劉勝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他有滿腹的悲哀,滿腹的憤怒,也有滿腹的悔恨,妻兒都命喪黃泉,這滿腔的仇恨,如待噴的火山岩漿,長久悶憋在胸,仿佛一枚重磅原子彈!就他發泄出來,把積壓在心中的悲與恨如洶湧的黃河之水一泄千裏,才能轉危為安。

劉勝伏在妻子的胸前大哭了一會兒,突然又無聲無息了。幾個鄉黨慌忙欲上前搶救,被喜順擺手製止了,人們焦急的等待了一會兒,劉勝又哭了起來。在嚎叫中,他似乎又看見秀梅身穿花棉襖紮著雙鞭子,坐車到縣城街道裏去找他的情景:當他揮著拳,打死偽縣長後,他們攜手外逃古城之後,生活窘迫,幸運的得到張來順大叔的接濟,引他到菊花園鐵匠爐後,他學打鐵匠、秀梅燒水、拉大風箱時的歡快場麵!他仿佛又看到了來順大叔用扁擔打死“洋鬼子”被警察包圍,妻子秀梅挺身攔截警察,譴責“洋鬼子”在中國土地上搶劫,侮辱婦女的犯罪勾當!昨日火燒丁家大院後,妻子勸他外逃時,他憂心忡忡,妻子笑著問他:“乖,聽話,出去避一陣子,妻子兒子都是你的,難道你還信不過你的老婆嗎?幾個爛保安比城裏的洋鬼子咋樣?……他丁世傑尻子再大,能把寶石村的天遮了不成……”

劉勝的哭聲,驚天地泣鬼神,那嚎叫聲一陣陣地敲打著寶石村鄉黨們的心。

在一些村民聲淚具下的勸說下,劉勝終於止住了哭聲,他抬起頭,睜著紅腫的眼睛,看著站在他身邊的鄉親們說:“鄉黨們呀!多謝了!多謝相親們在我不在她們母子身邊的時候,對她們母子的安排和照顧!我劉勝這一次給寶石村的人帶來了不安和苦難,在這裏,我向鄉親們謝罪了!”劉勝說著,翻身跪倒在地上向四周的人“咚咚咚”地叩起了響頭。

鄉親們把劉勝扶起來,喜順拍著他的肩膀,沉痛地說:“鐵匠呀!你還是走吧。她娘倆的後事你就放心吧!原來不想和木匠夫婦一起下葬,是因為沒見到你的麵,如今你回來了,對她們母子也有個交待了,也就好辦了!”

劉勝一聽木匠和蘭蘭都死了,忍不住悲聲大哭:“啊?怎麼的?木匠和蘭蘭也都叫他們打死了麼?我,我的好兄弟!好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