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情定那一年(3 / 3)

再看那火也正慢慢熄滅,那些光鮮的紙衣也漸漸變成輕軟的灰燼,風聲而過,一張紙卷飛迎而來,瞿菡淩伸手接住,低眸垂看,隻見之上竟是一首《怨歌行》。

瞿菡淩輕語而吟,“新裂齊紈素,鮮潔如霜雪。 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那女子聽得這聲音,回首,一見是瞿菡淩,便連忙跪下連連磕頭。驚得渾身顫抖:“……參……參見……公……主……”

瞿菡淩回望,見是一名自己從未見過的宮女,這後宮的宮人雖多,但是卻是沒有瞿菡淩不曾見過的陌生人,她心下有幾分好奇,便是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雪黛不敢抬頭,但覺瞿菡淩步步靠近,身子不禁顫抖,臉色煞白:“……回……回稟公主,奴婢名叫……雪……雪黛。”

瞿菡淩目光微移,稍稍打量著眼前戰栗的宮女,說道:“怎麼不抬起頭來?我有怎麼可怕嗎?”

雪黛神情閃躲,不敢看她,亦不敢說話。

瞿菡淩幽幽一歎,她貴為公主,是熙嵐國皇族唯一的血脈,自是有很多人懼怕她,因此在平日裏,她希望自己的行為舉止能更為平和一些,但怎料那些懼怕她的人更是恐慌了,也就使得她獨自一人在偌大的後宮中孤零零地過了十年。

瞿菡淩不由哀歎一聲,“既然不敢看我,就起來回話。”

雪黛一驚,抬首,又趕忙低下,顫聲道:“奴婢……奴婢……不……不敢……”

瞿菡淩略一思量,想來這人是害怕自己懲處她,於是便是輕柔一笑道;“因為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在此悼念亡人,怕我怪罪你是不是?”

雪黛依舊垂首,戰戰兢兢,不語。

瞿菡淩望她一眼,不禁微微太息,她幽幽而語:“我亦沒這些忌諱,你怕什麼,起來回話。”

雪黛聽言,神色惶惶,無奈緩緩起身,一個踉蹌差點又再次跌落地上。

“我自認為是一個很和善的人,真不懂為什麼你們都這般懼怕我?”瞿菡淩見此反倒是一笑,“你悼念是何人?你的親人?”

雪黛連忙跪下,聲音顫抖:“不……不是……是恩人……”

瞿菡淩“哦”了一聲,又問:“那這首詩何用?”

瞿菡淩如此說著,眼光落在雪黛身上,雪黛眼神閃躲,慌忙避開瞿菡淩的目光,她支支吾吾地說道:“是……恩人……生前最喜……”

瞿菡淩那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鄭重地凝視著雪黛:“她是一個怎樣的人?為什麼除了你之外,沒人惦念她?” 瞿菡淩眼眉輕蹙,低聲重複一句:“恩人最喜?”

一旁的宇文澈聽後,冷冷一笑:“聽這首詩的意境,想來喜歡它的應該是後宮的某位妃嬪。”

一語過後,雪黛的身子不由一驚,淚水倏然簌簌,落如疾雨,瞿菡淩見她傷感便是知道宇文澈所言非虛,然自己的心頭亦是微微一顫,自己的生辰究竟會是誰的忌日?

“不知你的恩人是誰?我可認識?”

雪黛深深的落下了眼眸,哽咽道:“是……先皇後。”

先皇後!

瞿菡淩緊緊咬唇,自己生辰竟然會是先皇後的忌日,從來沒有一個人告訴過她,十年如一日的大慶,幾乎是舉國歡騰,然,這一日竟也是先皇後的忌日……為什麼沒人記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