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冷戰,終於因為趙玄一封潦草的信,帶來一絲轉機。
隻是,趙氏信中積鬱二十年的怨氣、自責、悔恨,又哪裏是一張紙能承載的?!
趙玄看著母親微顫的手,阻止了趙氏將桌上那張字跡淩亂還落了幾滴淚水的紙張扔掉,輕聲說道:“就用這張吧……”
趙氏愣了愣,擦擦眼睛笑著點頭說道:“都聽玄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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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段時間,趙氏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派人去驛站催要京城的信件。
哪怕清晨才將回信寄出去,不到晚上就會吵著要回信。
二十年的冷戰,父女兩個人都有太多太多的話要傾訴,有太濃太濃的情感要宣泄。
這種情形之下,蘇明山、康家、太子選師都亂七八糟的事情都不再重要。
似乎,那些事情,都隻是趙氏和鄭庸達成諒解的借口。
趙氏現在所想的,隻是化解父女間的心結,征求父親的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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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朱雀大街。
街上的人們驚奇的發現,吏部的鄭老尚書,一改幾十年的習慣,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在吏部呆到天黑,早早的就回到了家中。
鄭庸有些心神不寧,緩緩的問道:“家中一切還好吧……”
鄭之行心中暗笑,知道父親一改幾十年的習慣,這麼早回來就是關心武陵的回信。
隻是倔強剛硬的老人,對朝政公務輕車熟路,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內心。
哪怕心中掛念武陵的回信,哪怕麵對的是自己的長子,都不敢直接開口問。
“家中一切都好……沒有什麼變故……”
鄭庸輕輕歎口氣,忍不住麵露失望之色。
“不過……倒是有一封從武陵來的信……”鄭之行膽子也大了一次,竟是故意耍了父親。
鄭庸惱火的瞪了長子一眼,剛要開口訓斥又忍住,轉而皺眉催促道:“還不快去拿來!”
鄭之行心中暗笑。
鄭庸接過信的時候,蒼老枯瘦的手都有些顫抖,打開信一看,頓時愣在了那裏。
信,不是自己那年幼可憐的小外孫寫的。
鄭庸撫摸著那幾張單薄的紙張,臉上有著無盡的感慨。
字跡有些淩亂,鄭庸卻無比熟悉。
這字,當年是自己手把手、一筆一劃的教的啊,又怎麼會不熟悉?!
信上,有幾處已經幹了水跡,讓好些字都看不清楚。
鄭庸眯起眼睛,借著陽光仔細的辨認著。
信中的趙氏頗有些前言不搭後語,言詞十分愧疚悔恨,似乎沒有給趙玄找個好的西席,實在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一般。
或許隻有鄭庸,才能看懂一個傷心悔恨二十年的女兒對父親的歉疚。
鄭之行看著剛硬一生從未低頭的老父親如今卻雙眼濕潤,輕輕的歎口氣。
“快去……快去……拿紙筆來!”
鄭庸擦擦眼睛,大聲吩咐,聲音都已經有些沙啞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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