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內,生活必然艱苦些。以備不時之需吧。”

“就像五百年前你給我準備的那樣?”未曲明見他盯著自己手裏的肉看,於是放下肉,表情無比真誠道:“……我改吃素了。真的!”

“......”

見他一臉不信,未曲明提高一個聲調,問道:“你還不信?”

洌漩笑中帶憂地搖了搖頭。

未曲明拉過他攥成拳頭的手,撫摸著他的手背,安撫道:“放心吧!拖著個小拖油瓶這日子確實難過,但就我一人,也算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了!”

“......”洌泫知道再怎麼叮嚀再怎麼準備都是無濟於事,他終究還是扔下她一人在這世上,這恐怕是他最不願意麵對的,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割舍不下才會生出如今翻天覆地的事禍事,可最終他還是必須去麵對。

未曲明摸著他的手,仿佛憂傷會傳染一般弄得她也沉痛了起來,她忍不住問道:“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再遇到休與山異變後的我,你還會選擇假裝不認識我嗎?”

未曲明還是有些不願麵對現實,可洌泫又何嚐想麵對,雖然他知道必須讓她麵對現實,即使說出狠話來,但說出口的話卻便做了承諾:

“就算解開封印你仍舊不記得我,那我也會日日給你講我們的故事,月月給你講,年年給你講,直到你想起我......為止。”

“......知道錯了,就好!”前一秒還烏雲密布後一秒卻雲淡風輕,未曲明躊躇滿誌地拉起他,嚷道:“陪我沐浴,我就原諒你。”

不知不覺又過了兩個時辰,兩人穿著本白色的粗布敞袖浴袍披頭散發從浴室走了出來,未曲明將洌泫摁在鏡子前坐好,開始細細為他梳理發絲,她梳理得很慢,指腹仿佛撫摸過每一根發絲,從發根到發梢......

洌漩已經坐在凳子上足足一個時辰了,看她一臉糾結的模樣,忍不住說道:“何必梳這樣複雜的發髻,反正都會被蓋在頭盔裏。”

“不麻煩,丈夫的頭是妻子的臉麵。”未曲明的手規整著他鬢邊的白發,雙♪唇突然蠕動了幾下,鼻尖一紅像是馬上就快哭出來,然而就在下一刻她飛快得對著鏡子裏的他眨了眨眼睛,調笑道:“其實我覺得你一頭白發卻另有一番風味!”說完又立刻垂下頭去。

洌漩轉身接過她手中的梳子,剛一抬頭她的淚水正好掉在他的眼眶裏,眼中一陣酸澀,他的眼睛也紅了起來。

“對不起,我不想這樣,我就是有點,有點……”未曲明飛快地擦去淚水,想掩飾想堅強卻又不能自己地雙肩顫唞起來。

“不說了,我都知道......”洌泫抱住她的腰際,頭埋在她的胸`前,靜靜地......仿佛這樣就已知足。

外麵傳來一陣陣轟雷之音,由遠及近,細聽去卻是雨水中夾雜著數萬人整齊的腳步聲,雨水一接觸到地麵就結成了冰,緊接著被踏碎,聲聲催促著離別……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魔域精銳之師就已在魔尊大殿前集結,他們在等待著他們的王帶領著他們攻入成天,然而他們卻不知道他們正在走向滅亡......

未曲明正在忙碌著,一會彎腰一會蹲下地為洌泫穿上‘毗盧(pilu)盔甲’,兩個人一直沒有說話,她的發隨著她的動作時不時掃在他的手臂上,每每滑過他都想去追尋它們的軌跡可卻發現自己連動一動的勇氣都沒有了,大殿裏隱隱約約響著扣釘和衣繩發出的聲音,仿佛此刻這些就是他們唯一的交流。

“我們喝一杯酒吧,然後......”還是未曲明先出了聲,她走到幾案旁斟滿了兩杯酒,一杯自己拿著一杯遞給他,直視著他的雙眼,說道:“送你上路。”

“......好......”

洌泫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未曲明跟著也仰頭喝下,喉嚨裏立刻衝上一陣火辣,瞬間燒紅了她的臉頰。

“讓我最後看看你的臉。”洌泫捧著她的臉,垂目道。

未曲明伸手將他的手合十在自己的手心裏又攤開來吻了吻他的手心,然後牽著他的手將他送到大殿外的台階上,大殿外的廣場上立刻響起魔域士兵們的歡呼聲。

“我看著你走。”未曲明鬆開了他的手。

“......好。”洌泫步下高階,騎上黑龍。

她沒有對他揮手道別,在他每一次回首轉身時仿佛都能給到他堅定的力量,沒有害怕,沒有不舍,沒有流淚,甚至沒有留戀,就這樣僵硬地彎起唇角目送他遠去......

如霧謎一般的真相遠沒有表麵看起來那樣浮華飄渺,每一個瞬間都如一幅幅山石浮雕上的古老印記,仿佛早在那雙刻下道道痕跡的手上磨出了永遠都退不去的老繭,所有的一切今日終於有了答案……

他為何會出現在九天之上,為何對她……從冷漠到占有,再到……釋然

道別,一場原以為突然,實際卻又漫長的道別,五百年的時間!一場足足牽動了九天上下的浩劫,在他的離開後,終歸平靜……

身為古神盤古對九天最後的癡念,他與她的相遇是注定的,他與她的分離也是注定的,他的死亡是上古世界的終結,也是神、人、鬼三界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