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是李陶的未婚妻。他從醫院醒來時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這兩人。

“他們什麼時候到?”李默隨手將茶杯放到桌上,撚起一張碟片放進由貴重原木構造的古樸高雅的留聲機裏。一段藍調悠揚地飄出來。

“快了,”陳阿姨滿眼疼愛地看著李默,她五十歲了,從來沒有見過李默這樣的孩子,從小被養在這種華貴卻與世隔絕的環境中,沒有人關注過他,連父母都不記得他,聽說學校都沒去過,更別提什麼玩伴,獨自長到這麼大,性格卻一點也不乖戾孤僻,永遠這麼溫和儒雅,她眯著眼笑著說,“剛剛打電話來說半小時後就到。我煮了些甜湯,如果餓的話,要不要先墊點?”

“好。”李默笑著點頭。他以前不愛甜膩的食物,更偏愛口味清淡的,隻是不知道為何,如今卻很喜愛,每餐必有甜點。

“哎!”陳阿姨在圍裙上擦了把手,“我洗個手,給你盛來,你別出來,外麵熱。”

等甜湯的功夫,他繞到書桌後麵,這個隻是一個小書房,裏麵放著平時要看的書,大書房裏麵整整齊齊全是書架,裏麵上萬冊藏書,而且其中幾百本都是祖上傳下來的醫術,貴重的很,隻有他作為李家長子才能進去,連李陶都沒資格。

他悠悠地翻了一頁書,陳阿姨將甜湯端上來,輕輕放在他的右手邊,悄聲退出門。

過了一會兒,大門外響起汽車尖銳的鳴笛聲,李默抬起頭,陳阿姨在院中跺腳氣道,“陶少爺來了!每次都這麼咋呼!”

雖然這麼說,但依舊欣喜地跑去打開門。

李陶的黑色奔馳開不進來,四進宅院沒有車庫,他隻能將車停在遠處的車位,然後與小敏一起走過來。

“哥!”李陶人離大門口幾米遠,先大呼小叫地喊了起來。

李默每次聽見他這麼喊,都一陣恍惚。

“大哥。”小敏盈盈笑道。

兩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相當般配。李默笑著點了點頭,讓他們在紫檀雕花椅上坐下,“婚事定下了?什麼時候?”

“今天剛跟小敏父母商定好,就定在今年國慶。啊啊,渴死了渴死了,有喝的沒有?”李陶大大咧咧地喘了口氣,隨手將專門定做的西裝外套脫下,往椅上一丟,看見李默書桌上的甜湯,端起來就往嘴裏灌。

小敏笑罵,“注意點形象好不好!”

“這是我哥家,還要端著架子累不累,”李陶反駁,繼而皺了皺眉,放下碗嫌棄道,“哥,你現在怎麼喜歡喝這種東西,甜的快膩死了!”

陳阿姨聽見了,立即幫著李默說話,“這是我煮給小默的,你非搶著喝,完了還埋怨人!”

李陶眼睛一瞪,“阿姨,你這心是越來越偏了!”

李默靜靜地聽著他們拌嘴,偶爾笑一笑,不動聲色地將茶杯遞到李陶麵前。

李陶又是端起來就牛飲了,然後用高級襯衫抹汗,“也告訴媽了,她也覺得挺好。”

“嗯,那就好,洗手吃飯吧,阿姨早就準備好了。”

餐桌上。李陶剛咽下去一口牛柳,眉頭就皺了起來,“有沒有搞錯,怎麼菜也是甜的?”

小敏夾了口米飯塞他嘴裏,不客氣道,“這個不甜,閉嘴吃飯吧你!”

李陶泄恨一般狠狠往米飯裏戳了幾筷子,小敏悄悄用手肘撞了撞他。

李陶立即安靜下來,抬起頭看了眼對麵的李默。李默專心致誌地吃飯,一口一口地細嚼慢咽。

從醫院裏醒來後,他似乎就跟以前不一樣了。李陶心事重重地望著他哥精致的臉龐,他哥相貌一直都非常出眾,因為是中醫,保養得當,皮膚叫女人見了都嫉妒。他不涉足社會,氣質纖塵不染,兄弟兩站在一起,往往叫別人誤以為他才是弟弟。但也因為他生為長子,隻為家傳醫術而存在,所以他哥這個人一直以來給他的感覺就是精致卻沒有人氣的,他似乎對什麼都漫不經心,又對什麼都興趣盎然,在他身邊,好像連時間都會凝固。

可這次醒來後,李陶好幾次撞見他獨自在小書房發呆的時候,眉目間說不出的溫柔,那一刹他分明覺得有什麼東西悄悄改變了他哥的生命。

直到現在,他都一直在找這樣東西,一個人一件事或者一樣東西,他想找回來哄他哥開心,但是一無所獲。

李陶埋頭吃飯,心裏不是滋味,再也不挑剔這菜太過甜膩了。

吃完午飯後,李陶下午有會議,小敏是講師,要去大學上課,大家都很忙,匆匆走了。偌大的宅院又隻剩下了李默。

李默回到小書房,繼續看那本未看完的書。

客廳陳阿姨在看電視,隱隱傳出聲音來:今日下午,黃海海關破獲一起特大文物走私案,其中新瓷器、新銅器、新木器等工藝品共五百三十件。經黃海市文物局有關專家鑒定,其中二百八十五件為國家禁止出境文物(由於部分文物涉及西藏地區宗教、文字等內容,其價值和級別有待藏學專家作進一步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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