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四年後的2月14日
播放著藍調音樂的西餐廳,花湜的視線穿過暖融的燈光,越過那許多鋪著酒紅色桌布的台麵,看見遠處窗邊安坐的那個人。
那張印在花湜腦海裏,比雕塑更加完美,比天神更加神秘,比鬼魅更加妖嬈的臉。
那張,花湜恨過又愛過的臉。
記憶中的那張臉定格在深沉如海的傷痛與失望,而此刻的他,看上去平靜又安詳。
坐在他對麵的女子隻得一個背影,純黑的衣裙,長發及腰,隱隱可以辨認出天鵝一般的脖勁和玉一般瑩白的肌膚,那一定是個極美的女人。
那一定是個很好的女人,他那樣好的人,就應該和那樣身心皆美好的女人相配。
花湜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也是時候與過去道別了,最重要的是在心理徹底與他說再見。
冷不防瞥見那張熟悉到化成灰也認識的臉扭過來對著自己,他果然看見自己了,唇角勾起溫暖的笑意,仿佛足以驅散黑暗。
呼吸頓時停止了,含在口中的紅酒不小心搶了一下,我不得不抓起餐巾捂著躲到桌子下去咳嗽。
還沒來得及哈下腰去,嫣紅的酒液就從鼻孔裏噴了出來。
桌子對麵的才青年俊驚得把嘴張成了“O”型,手裏握著的叉子當啷一聲凋落了盤子裏。
花湜隻好一邊咳嗽著一邊躲在桌子下麵平複心情,娘誒,老娘第一次相親,怎麼這麼倒黴啊。
作者有話要說: 初來乍到。。。哈哈哈。。。
☆、恩與仇
2003年4月26日
那一晚夜空晴朗,月光皎潔,道旁的路燈一盞又一盞掠過車窗,映入眼眸的夜色都籠罩了一層暖橙的光暈。
空無一人的道路筆直地向前延伸,仿佛觸摸了黑暗,仿佛越過了地平線,在那看不見的遠方,也許有轉彎,也許還要繼續筆直一陣子。
近光燈下是最最明亮的所在,也隻照見地麵上或橙或白的線條,和寂寞又擁擠的柏油石子。
昏暗的車廂裏,車子的引擎聲蓋住了車內的呼吸聲,煙草的氣味從鼻尖急速飄過,瞬間被車窗衝進來的冷風吹得支離破碎。
頂燈的微光照不亮後座,隻能從歪斜的後視鏡中看見爸爸的下巴,媽媽一絲不苟盤挽起的發髻隻從椅背邊上露出半個,她也歪著腦袋向後靠著看向另一邊的窗外。
音響的燈亮著,鋼琴的弦舞動著無力地劃過一室寂靜,月光奏鳴曲……
柔和的月光籠罩著清泉石上流一般的音樂在這漫長又粘著的路程中聽起來竟是催人瞌睡。
這樣的沉默要持續多久?
這樣的寂靜由誰來打破?
沒有任何跡象。
沒有任何準備!
當她聽到那疾風驟雨般的引擎轟鳴時,那摧毀世界的厄運已經到了眉睫。
碰撞的巨響湮滅了尖叫,天旋地轉停下的同時,夜色又猛然回歸寂靜。
劇烈的眩暈和麻木的疼痛是失去意識前最後的感受,她甚至來不及睜眼去看前座的爸媽一眼。
而奇跡般的,眼前隻漂浮著,方才掠過近旁的車窗裏,一張少年的臉,比雕塑更加完美,比天神更加神秘,比鬼魅更加妖嬈的臉。
怎麼會這樣?
他唇角噙著未達眼底的微笑,近乎殘忍地宣泄著如滄海般亙古且絕望的哀傷。
怎麼會這樣?
淺橙色的光暈化作點點星光如螢火蟲般在那張臉的周圍無聲流轉,仿佛為他拭去並不存在的淚痕。
那一瞬間,花湜真切地體會到了那被海水浸沒的傷感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