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小尼姑年方二八!”

“正青春被師傅削去了頭發!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

“錯了,又錯了!”段小樓笑著看著程蝶衣,一瞬間仿佛又回到幾十年前。

蝶衣愣愣的看著他,腦子突然有什麼炸開了一般,像是豁然開朗了,但仔細一看,卻又什麼都沒看見。一口氣堵在心口,半晌才緩緩的吐出來。

“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他喃喃道。

這種感覺愈發強烈,但眼下並非想此事的最佳時間,他還穿著虞姬的戲服,十多年沒唱戲了,他還要和師兄排戲。

“來,我們再來。”他微笑道。

鼓點響起,台上又是那出《霸王別姬》,這是程蝶衣最喜歡,也最拿手的一出戲,可此時此刻,他卻走了神,那句“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不斷的在腦中響起,一聲比一聲大,層層疊疊,竟勾起兒時的記憶。那時,他還叫小豆子,那時,他還是個孩子,那時,他還不明白,為什麼身為男孩,卻要扮作女人,說自己不是男兒郎,說自己是女嬌娥。

像是封鎖記憶的牆裂了一道危險的縫,然後忽的,幾十年的往事奔騰呼嘯著在腦海裏肆虐。

那一場場的霸王別姬,那一幕幕的貴妃醉酒,,黑夜裏日本軍營裏的那一巴掌,小樓新婚夜裏那被遺忘了的承諾,批鬥會上西楚霸王的低頭,還有最後,布滿塵煙的空氣裏,菊仙絕望而平靜的眼神。

看著師兄的背影,蝶衣緩緩的露出一個笑容,不為其他,隻為這幾十年後遲來的醒悟。

執著了五十年,癡迷了五十年,而最後的最後,原來他從來不是虞姬,而師兄他也從來不是霸王。

倒下時,他恍然想起很久以前,袁四爺說過他人戲不分,說別人唱的都是霸王別姬,隻有他,唱的是姬別霸王。

四爺,蝶衣這回可真唱了一出姬別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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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蝶衣感覺自己渾渾噩噩的飄蕩著,好像在水中一樣,身不由己。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擠壓,隨後一大股空氣衝進了肺部。他努力睜開眼睛,卻隻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光亮,耳邊是各種聽不清的嘈雜的聲音。

他幾乎無法控製的哭了出來,但是很快便失去的力氣,昏睡了過去。

陸婷舟疲憊地看著懷裏的小嬰兒,臉上是滿足的笑容。這是她盼了三十多年才盼來的二子,任她是商場上叱吒風雲雷厲風行的女強人,此刻也不過是個母親。

“我還以為是個女孩兒呢。”陸婷舟輕聲抱怨道,但是臉上的表情泄露了她的好心情,“名兒都取好了,可惜用不上了。”

“那就用作乳名吧。”柳繪青心疼的看著妻子。他已經52歲了,妻子隻比他小5歲,自從30年前生下大兒子陸秉鉞後,因著各種事情,妻子也沒有再懷孕,等到條件允許再要一個小孩的時候,夫妻年齡都大了。這次懷孕純屬意外之喜,誰都沒想到,年近五十的陸婷舟竟然能老蚌生珠。幾個月來的小心翼翼和擔驚受怕,終於換來了母子平安,其中的辛酸不足為外人道。

“取的什麼名字?”柳繪青伸出手指摸了摸兒子小小的手掌。

陸婷舟說道:“前幾天晚上做夢,夢到漫天的蝴蝶,醒來便想著讓名字裏應個‘蝶’字兒,可秉蝶又不好聽,思來想去,昨兒晚上剛想出個‘蝶衣’,今兒便生出個小子來。”說完,她輕輕點了點嬰兒的鼻子,“閨女,你什麼時候長出把兒來了,把脈B超都沒發現,可真是個壞孩子。”

柳繪青笑著說:“那乳名便喚作蝶衣吧,男孩兒叫女孩兒的名兒,好養。再者說,這可比什麼五娘子,蟲姐兒好聽多了。”

說完,夫妻倆哈哈大笑,一時間,病房裏溫情脈脈。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開坑,這回再太監,我就去shi……

☆、陸家

陸家祖上是種地的,據說明朝時還是個地主,後因戰亂沒落,手裏隻有幾畝薄田,隻能說餓不死罷了。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康熙年間。

那時陸家終於出了個讀書人,名陸衝,父母砸鍋賣鐵,日夜辛勞,隻為能供他讀書,盼著一朝能金榜題名。

可惜陸父竟因操勞過甚,在陸衝十幾歲時撒手人寰,留下他們孤兒寡母苦苦掙紮。陸衝實在不願見母親太過操勞,一度懷疑自己讀書的道路是否正確。好在鄰居見他書讀得不錯,認為他必定是有大作為的人,便對這對母子多有照應。陸衝感激不盡,許諾一旦考中,定娶鄰居女兒為妻。

果然,陸衝二十一歲那年得中進士,排三甲,後外放南方當了個小官,而他也信守承諾,八抬大轎迎娶了鄰居的女兒為妻。

自此,陸家邁入了士人的行列,一直持續了第五代家主陸家彥。

乾隆二十九年,烏拉那拉皇後十二歲的兒子十二阿哥永璂突染天花,險些喪命。在永璂康複之後,皇後認為深宮之中的皇子感染天花,必有陰謀,於是向皇帝請旨徹查此事,而她自己也私下裏進行了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