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波濤

我們擁有食欲、貪婪、傲慢、嫉妒、憤怒、懶惰以及j□j。

這在遙遠古老的十三世紀就被提出的七宗罪到如今依然被人們認定是戰爭的罪魁禍首。

經曆過戰爭後,這貧瘠的地球上,再也沒有所謂的國家,有的隻是一個宗教。我們的神父站在世界的頂點,宣告著他無上偉大的地位和百分之百正確的理念——人類,不需要感情。

一切痛苦全來源於此。拒絕它們,我們才可以塑造一個全新的、美好的、伊甸園。

寬大的投影屏幕上,是我們的神父慈祥而柔和的微笑,他張開的雙手像是要擁抱我們一樣。

我願為你祈禱, 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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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白色。睜眼是乳白色的牆,向窗戶看是米白色的窗簾,起身掀開的是象牙白的被子,推開的是珍珠白的門,過道上的燈光是亞麻白,還有玻璃上那張蒼白的臉。

他麵無表情的從梳洗架上拿下5厘米左右的透明玻璃瓶和一隻一次性注射器,敲碎玻璃管前端細長的頭,吸入琥珀色的液體。他揚起修長纖細的脖頸、將針管深深紮了進去,緩緩推動芯杆,琥珀色液體成功進入到了他的身體。

他將注射器和空了的玻璃瓶扔到腳下的垃圾箱裏,開始了洗漱。

映在毫無裝飾的鏡子上的,是一張帥氣精致的臉。他稍長的發因為洗漱而沾上了水滴,滴滴答答的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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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波濤翻著一本詩集,就坐在葉修的對麵。

“我從不認為周澤楷會因為你們搭檔了3年就放過你。”

“我當然知道。”江波濤隻是微笑,他將近3年沒有麵目表情,這使他的麵目肌肉有些僵硬。他又覺得像是周澤楷這樣從小就不怎麼有麵目表情的人要是突然靈活起來,會不會臉部抽筋啊。這樣想著,他麵上的表情又更生動了些。

“你知道還找死?”葉修翹著二郎腿,點了根煙。

“嘿,說實在的,我都快忘記煙是個什麼味道了。”江波濤岔開了一下話題。他的手繼續撫著那本詩集。他說:“小周和我們所有人都不一樣,他來自對神父最虔誠的家庭。這世界對他來說是沒有任何魅力的。所以不要妄想撼動他,葉修,你不可能撼動一個人一生下來就被加持在身的信仰。他是被稱為神父最後守護者的人。”

“我當然知道,當然知道。”葉修吐出一口煙,又搖了搖頭。“真可憐,從來不知道色彩的孩子。”他說完,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來,在江波濤的眼前晃了晃。“抽嗎?”

江波濤搖了搖頭,對於他來說,3年也足夠把煙癮給戒了。

他接著葉修前麵的話題道:“可也是最單純的存在。”

“哈”這次輪到葉修笑了。“江波濤,你不會知道,人性是天生的、藏不住的是欲望和感情。表麵上用麻醉劑壓抑了黑,但誰也不能肯定,出來的就是白!就像白色相對的永遠是黑色,越是單純就越是邪惡,越是邪惡就越是純真。誰能肯定,周澤楷的身體裏不會住著一隻像我們一樣的‘惡魔’呢?”

江波濤他看著葉修做出這樣的發言,隻能肯定一件事情,就是葉修的論調,永遠和他的那雙眼一樣能把人帶入深淵。

葉修說,我從不否認戰爭來源自人類的欲望,但是、沒有欲望的人類比戰爭更可怕。而且我啊、已經膩歪了滿眼的白色,我呀,想看到好看的藍色啊。

這麼說的葉修閉上了眼。

他想起了戰爭尚未結束時遇到的那個少年。少年因為輻射而變異了的藍色頭發,和一雙燃著希望的眼。他推開葉修站在炮火中的模樣,像一朵藍色的浪花,衝擊著葉修的視網膜,從此以後,他閉上眼就是那個少年。

我為了你,竟然開始愛上黑暗。

少年有個好聽的名字,叫:藍河。 就像他的頭發,隨著硝煙彌漫,刮起的塵沙一起飛揚,讓葉修看到了他從小一直不停歇的一個夢,夢裏麵一直出現的一條藍色的河流。

那河流緩而慢像是要流動著在他心裏淌一輩子。

他擁著少年,在他眉間,眼角,唇邊印下一個一個的吻,他低喃著對藍河說:你是我的救贖。

是的,你是我戰爭裏最純真的存在,我心中唯一的淨土。然而少年就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裏,不會再給他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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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波濤笑起來給人一股暖意。他就坐在廢棄的教堂裏安靜的翻著書,等待著他的搭檔。

”可家貧,無織錦。

唯以夢來替,輕踩慎踐,此夢不堪碎。“

他手撫摸著的是泛黃的紙張,指尖都覺得泛著些微苦澀。這本詩集是他在戰爭時的戰友贈與的,如果算是戰友的話。他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在忙著逃離緊追而來的戰爭時相遇。

他們曾經嘲笑方明華愛護這本詩集像是護著自己的崽子似的。方明華卻一臉認真的告訴他們,這是他妻子送給他的第一個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