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沒用。”
他拿起蘇明的畫來看,一張一張去撫摸畫的質地,上麵有自己,有齊,甚至還隱約看見有個背影很像曹致,唯獨少了蘇明他自己。
蘇明從後背抱著他,陳騏卻一把抓過蘇明,摟住他的脖子。
已經快要清晨,世界慢慢睜開眼睛。煙在空氣中散盡,幹淨的屋子卻像隻剩是狼藉與喧囂過後的荒涼。
陳騏拿出相機,他說茄子,哢嚓一張。
閃光很刺眼,相片中的自己有一張茫然地臉,而陳騏是笑著的,燦爛如初。
似乎所有的花朵都是在夜間綻放的,趁著第一束光快要照到自己的時候,展現出最美好的姿態來。那麼有沒有花朵實在清晨枯萎的呢?
因為時光太漫長,讓它無法感受自己的存在。
因為過往仿佛一種毒藥,一點點吞噬它的天真。
陳騏將最後一口煙渡進蘇明的嘴裏,蘇明咳嗽著,視線裏是眼淚的模糊,又像是煙霧再次彌漫,什麼都看不清。
小的時候,曹致說:“就叫你阿明吧!你的眼睛亮亮的!”
後來,陳騏說:“陳騏和蘇明是好朋友!”
再後來的後來,原本的快樂與救贖都變成了循環的痛苦與折磨。
蘇明和曹致分分合合,和齊也是不斷糾纏,到後來,齊也死了,而曹致對他的愛反反複複,耗費盡剩的溫暖。隻有他和陳騏從來沒有彼此真正分離過,哪怕時有分開,最終還是會回來。
蘇明從來都想對自己愛的人好,他隻不過想要守護自己愛的人,僅此而已。
他的感情如此卑微和私人。當一切戳破之後他才敢袒露出來,他找不到方式,隻能勉強自信回答喜歡或不喜歡,愛或不愛。
他並非想要傷害陳騏,他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或許,他也曾渴望傷害他,在和曹致擁抱的時候,他也曾有某一秒的勝利感,因為愛情的排他性,可是他更怕的是孤獨。
隻有陳騏帶著他走出孤獨,也唯有陳騏是他不願意放開的。
他無法不靠近曹致,亦無法離開陳騏。
哪怕陳騏快要恨死他了,他想要他死。
那個晚上,蘇明摸著陳騏的頭發,他抱著他,很疲倦卻不肯放鬆,他莫名地不想放手,找不到理由,像是執念糾纏,隱隱中的直覺。醒來後隻留下掌心的發絲。
陳騏很想說一句告別。
清晨的陽光,溫和的,樓頂的風像是迎麵呼嘯而來。
蘇明,我在擁抱風,你感覺到了嗎?
蘇明,能活著很好,能活著相愛,多麼好……
陳騏閉上了眼睛。
死亡,會是一種解脫嗎?
07.
這是最後一個晚上。
蘇明夢見那家旅館,他一順著路走,蘋果一顆顆碩大地掛滿枝頭,而樹下站著三個人。
一個都不少。
曹致,齊,陳騏。
逆光中他隻能看見他們耀眼的身影,卻讓他再也舍不得閉上眼睛。
那一瞬間,他覺得溫暖將他包圍起來。
蘇明沒有想到,這或許是他這一生感覺最長的一次平靜而快樂的時光。
08.
清晨的時候,蘇明因為屋外的吵鬧聲而醒來。
鳴笛聲不斷,一圈一圈的人圍著,蘇明推開人群,看見陳騏身上蒙著白布,沒有一絲生氣,周圍的喧囂似乎和他沒有一點關係,他就好像被遺棄在這路上,孤獨的,離家出走的孩子,執拗得躺在這塊地方。蘇明隔著布撫摸他,他的臉,下巴,肩膀,手,被扭曲的骨頭和殘缺的肌膚。可他依舊還記得他的樣子,他的每一寸皮膚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隻是溫度變得很低,陳騏變得這樣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