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溫熱的水氣間,胤禟安逸地任我擦著背。┆思┆兔┆在┆線┆閱┆讀┆
“今兒聽說八哥給政兒挑了個妾。”
他微微動了動眼皮兒,“嗯?哦,那個麼,
我也瞧了,齊達的丫頭,還沒應呢。”
我聽了心底一沉,齊達麼,還不就是八爺的門客。
“多選選吧,政兒可是大阿哥,嗯?”他痛快地點了頭。
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我湊上前,想要吻上他微顫的眼皮兒,卻在瞄到眼角那深深淺淺的細紋時停住了。抬眼,碰著他深幽的目光,我柔笑開來,輕輕將臉貼上他濕濕的額頭。歲月催人老,我們還有多少日子能相伴左右呢?
早該知道,意外是從不等人的。我這兒還沒轉過神,連同弘政扯話兒的空都沒找著,宮裏便來了旨,一道賜婚的聖旨。誰也沒先料到,正正當當搶在除夕家宴的前頭,胤禟也驚訝了好一陣。隻是,驚訝之餘,見著弘政一臉的平靜,我也安心些許。從一品尚書盛安的女兒,納喇氏英月,畫像上見了算是個文文靜靜的主兒,最重要的,聽常喜兒說,她阿瑪是五阿哥旗下的智囊。康熙的這道旨,陰差陽錯地穩住了我兒子的將來,在以後那些未知的年月裏,恒親王這座靠山應該還是穩固的。胤禟對此沒說什麼,八阿哥入不了皇阿瑪的眼,幾年前就是了,他也心中有數的嗬。
康熙六十年的除夕夜,滿堂的祥和之氣。十四也被召回宮過年了。起先見著那會兒,還真讓我生疏了片刻,那雙眼裏的冷沉更比前幾年突明了。臨擦身的那一瞬間,他丟下的話震得我背心一陣涼——“九嫂如今比起當年在辛者庫那會子,是顯華麗了呢。”多少年了,那個開朗和氣的少年,雖然有些浮躁,可也不像現在,讓我避之不及。
每個除夕夜,我這心裏都會莫名的悸動,說不出的煩悶。揀了個廊角坐下,這暢春園還是我第二次來,頭一次是生了弘政來受賞的,以往的家宴都是擺在乾清宮。環顧四周,院子裏空空的,也看不到一株梅花。雪下得有些急了,我忍不住接下一手銀白透明的雪瓣兒,舔了舔,鹹鹹的,心底一撮說不出的溫暖。有時候,我想要的就這麼簡單的。忽然記起,小玉去給我取鬥篷,也沒見個影兒,一定以為我回正園的戲台去了。拍了拍裙角的雪,起身朝廊底走去,年年如此的戲牌,這些主兒怎麼都沒厭著呢?
轉角處,眼角瞄到一塊藏藍,腳下猛然定住了。猶豫著回過身,幾步之外的廊柱邊兒,直挺挺的站著胤禛,一臉似笑非笑的神色,剛才······我吞了吞口水,上前便要見禮,腳底卻像踩著棉花,渾身不自在。
“大過年的,不必了。”我有些訝然地看著他,很少見他如此的輕鬆,那灰白的雙鬢,此時也不再那麼
礙眼了。
“四哥也來賞雪麼?”
“今兒的戲牌有些無聊,過來走走,”他溫和地笑開了,“瞧見你像個小孩子一樣吃雪呢。”
我頓覺難堪得不行,笑也不是了。
“四哥好興致呢,弟妹先退下。”行了禮便要退下,卻冷不防地被拽住了手腕。
我一驚,下意識地想抽出手來,抬眼,卻瞧見,那雙黑黑的眼眸裏已沒了笑意,一些我不明了的神色,直覺背脊一陣僵硬。
下一刻,他已放開我的手,卻依然直盯著我,又空洞得像是和空氣說話,語調間有些淡淡的呻[yín],“要是你下一世還遇上我同九弟,你會選誰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