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前院兒的丫頭們玩笑間,我才知道,這個堂堂正正的九福晉竟是環兒!這一點我是有些意外的,可能是因為大家都是同屆的秀女吧,轉眼這會兒,就已經是主仆之別了,雖說九阿哥隻是個貝子,可——畢竟是皇子福晉,又有個這麼受寵的額娘。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頓覺心口一下子苦澀澀的,以前怎麼沒覺得自己是個奴才命呢?
康熙這麼一鬧騰,宜妃歡喜都來不及,哪兒還記得我的事,我這邊正好鬆了口氣,沒再擔憂什麼了,畢竟皇帝確是皇帝,什麼都不是白賜的,環兒的阿瑪可是治河的重臣。
宮裏頭,人臉如人心,變得更什麼似的,前院的我不知道,還沒去,可這內房的丫頭太監們對我不是說沒了往日的恭敬,可我再笨也沒法忽略掉某些不冷不熱的眼神。恐怕現在人人都認為,我這麻雀本來想當鳳凰,沒曾想,功力不夠,飛不到枝頭上不說,還折傷了自個兒的翅膀。
晚間,回到房裏,我拿出本傳記,坐在床沿,翻了幾頁,卻又沒了興致,突然不知為何,想起那雙深黑的眼眸,空氣裏,好像都浮動著茉莉的味道。
“妹子,喂······”
頭好重,抬起沉沉的眼皮兒,冰兒的臉越放越大,她怎麼——啊,我竟就這麼睡了大半夜!
“也不怕凍著!”她趕緊給我蓋了被子,“再睡會兒,我去娘娘那叫起兒,過了早膳回來再叫你。”
“唔,還是姐姐想得周到······叫我,一······”
昨晚那一弄,整天背脊都撐不起來,椎骨上刺著一陣陣的痛,還得堅持著,過幾天就要出宮了,還有幾大箱的胭脂手飾沒裝完,這位娘娘是出了名的愛打扮,光描眉的都有專門的丫頭。
“你們幾個,把這兩箱抬到前院兒去!哎喲——誰不······”我心裏一陣煩,正要轉身,腰間那個疼,一咬牙,正想按住側身,卻碰上了一隻冰涼的手,“爺沒撞著你吧?”
我心下一抖,忙不迭地福身下去,腰間一扯,倒真跪了來,“給四爺請安。”
這才看見後麵的另一雙靴子,也不敢抬頭,能和四阿哥一起的——不知道,“爺吉祥!”
“起吧。”我摸索著站穩了,才瞟見他後麵的五阿哥,懷裏抱著卷畫軸。聽聞康熙這第五子才華不下於八阿哥,來了這兒有些日子才明白過來,他卻是不同於那個八賢王的,所以他能安老。
“四哥,咱們走吧。”
才驚覺,麵前這位一直沒說話。
“唔。”說完,轉身從側門出去了。
五阿哥走到門口,突然停住,轉過身,看了一眼我
身旁跪著的丫頭,“你們幾個勤著點,額娘可就寶貝這些。”
“是,奴才們明白。”
我一愣,倒是沒明白過來。
冰兒今天又值夜,我一個人早早地上了炕,剛剛去膳房拿了小半瓶藥酒,試著擦了些,就躺下了。估計是昨夜積了寒,以往媽總是給我弄碗薑水,再吞下那個什麼九味什麼丸,一準兒好。唉,家裏真好······
模模糊糊的,突然兩聲扣門的響兒,“姑娘睡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