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分事件發生後,到現在也過去了有半個多月的時間,這二十多天裏,李傑不知道自己去過食堂幾次,吃過幾次飯,甚至連每次吃的是什麼,有沒有吃飽都說不上來。

用行屍走肉來形容現在的他也不完全為過。同學們的嘲笑、奚落早已被他無視,他現在就是一個活在自我中心的人。

季潔的歸來無疑是給他注入了一針強心劑,他想把自己的狀態調整的好一些,就算是自己做錯了事,他也不希望她看到的是這樣一個邋遢的自己。報告會雖然沒去,晚上的家宴卻不能不回。

獨自一人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回想起上次回家的情形,當時兩人還是情竇初開,懵懂的甜蜜卻再也回不到現實的狀態。

家中的父母已經準備好飯菜了吧。兩個多月沒見,李傑的心中不僅有深深的思念,也有著深深的虧欠。視自己如己出的父母啊,我這個兒子還配擁有你們的愛嗎?

近鄉情卻,李傑現在是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這種情感。徘徊在門外良久,竟然沒有勇氣去敲響那早已熟悉的大門,數次舉起的手卻始終無力的垂在身旁。

當李傑再次舉起叩門的手,卻聽到了夢寐以求,同時又讓他惶恐不已的聲音。

“小傑。”

怎麼能忘記,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在夢裏無數次聽到的聲音。隻是李傑沒有勇氣回頭,他怕對上季潔那清澈的眼眸反而映射的自己更加的汙穢。

“難道你打算躲我一輩子嗎?”背後的聲音還在倔強的發出,字字如針紮在李傑的心上,李傑強打起精神,告訴自己現在不能哭。

“姐……”李傑還是回過了頭,隻是匆匆掃了一眼季潔,又迅速的把頭低了下去。姐姐還是那麼美,隻是臉上再也沒有以往的明媚。

“時間不早了,我們進去吧。”季潔的聲音中聽不出來有任何的情緒,也不待李傑答應,越過他,敲響了家門。

李傑看著季潔拖著的大箱子,順手接了過來,換來一句還是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話語,“我不想讓爸媽擔心。”

李傑想,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兩個多月沒見,父母對一雙兒女的想念讓他們打量了李傑和季潔好久,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散去過。

飯桌上,李傑又嚐到了久違的味道,想到以後一家人不知何時才能在一起開心的吃飯,竟然幸福的想要流淚,努力控製卻還是讓眼眶紅了起來,隻能推說是飯菜氤氳的熱氣迷蒙了眼睛,父母不疑有他,卻終究是瞞不過季潔,所以他沒敢看上她一眼。

飯後,一家人在一起聊天,多是季潔在說北京的事,李傑也不時的插上兩句,兩人配合的也還算默契,沒讓父母看出什麼破綻。

說著說著,季潔像是變戲法似的從包裏拿出給父母準備的禮物,父親的是一件羊絨衫,母親的是一條真絲圍巾。

“哎呀,還給我們老兩口買什麼禮物,真是的,花這冤枉錢幹什麼。”母親的嘴上雖然說著,臉上的笑容卻掩飾不住的喜愛。

“女兒給你買禮物不是天經地義的嘛,再說你和爸爸苦了一輩子了,都舍不得吃穿,女兒盡盡孝心也是應該的嘛。”季潔說著就給母親係上了圍巾,還真不錯。

“這得不少錢吧。”母親摸著絲滑的麵料問道。

“沒多少錢,再說我的那些稿費可是很可觀的哦。”季潔從中學開始就在各報社、雜誌上投稿,細算起來,到現在她的稿費真的已經有不少了,上了大學後也基本上就沒有再用過家裏的錢。

“這孩子,你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沒待母親說完,季潔就已經搶著說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有分寸的。”邊說邊又從包裏拿出了最後一份禮物,自然是給李傑的——一隻包裝精美的鋼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