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強撐著想要坐起來,卻被德妃又按了回去。
“陛下一即位,就命我想辦法暗中將藏書閣內所有人的畫像都想辦法給銷毀了,就連邏迦女帝的也不例外。當時我驚歎於邏迦女帝的美貌,求他許久,最後也隻留了這麼一小張來。原先我還不懂這是為什麼,直到我見了你。”
德妃說道:“我一看見你,就驚歎於陛下的深謀遠慮。若是太後也見過邏迦女帝的畫像,斷不會輕易放過你!”
“可我……十三年前,我也才剛出生啊……”
“可不就剛出生麼!”德妃陷入回憶中,聲音有些飄渺起來,“當年先皇後給公主辦滿月酒,大家都去了。錢老爺原先是先皇的貼身侍衛,後先皇開恩,讓他出宮娶妻生子。恰巧不久前錢老爺的夫人也生了一個女兒,比小公主隻大了半個月,錢老爺就將她帶了去。直到後來,有人端了一碟子芙蓉酥進屋……”
她沉默了許久,一抬眼看到未滿盯著自己時那驚惶的眼神,苦笑了下,說道:“當時宴會還未開始,先皇和先皇後以及兩位大人、三位夫人都是吃了芙蓉酥中毒而亡。小公主那麼小,竟然也被喂了芙蓉酥。好在她太小,隻沾了些點心沫而已,故而沒死,但神智受損,再也無法像常人那般了。”
“那我……她,那是怎麼回事?”
“你是吃了些點心沫不錯,但那點量隻是虧損了你身子。幽蘭小築那位是……當時錢老爺自覺身份低微,並未一同用點心,居然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他看先皇和先皇後情形不對,殺了那嬤嬤後在自己女兒口中塞了些點心擱在了她們身邊,他則偷偷抱著你走了。她吃的,比你要多。”
竟然是……事實竟然是……
一向疼愛自己的爹爹,竟然是……
想到兒時錢老爺抱著自己輕喚“乖囡囡”的樣子,想到幽蘭小築裏小公主那蒼白寧靜的樣子,未滿隻覺得巨大的哀痛襲上心頭。
望著她眼淚上湧的樣子,德妃摸了摸她的臉頰,說道:“你不能哭。你若是哭了,可能就會吐。若是吐了,豈不是白費了陛下的一番心思?”
“你是不是恨我?”感受著德妃指尖帶來的冰冷寒意,未滿哽咽著問道:“可是,這不是我的錯啊,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德妃踉蹌兩步走到桌前,扶著桌子,哈哈笑著,豆大的淚珠卻一顆顆滴落下來,“我知道。可那時的我,能去恨誰?當年我連這事情是誰做的都不知道!我隻知道,這和陛下登上王位有關係!和那剛滿月的女嬰有關係!難道讓我去恨陛下?可是,若不是當時年僅十歲的陛下也參加了你的滿月宴,知道了消息後尋到錢老爺將他出宮,你根本就活不下來;若不是他遣了王公公提前一步趕到謝家,我就活不下來。若不是他想辦法讓俞家收留了我、又讓我以尚書之女的身份進宮,我也不會衣食無憂到現在。我想恨陛下,可是,我,又如何恨得起來?”
未滿的頭亂哄哄地攪成了一團。
當年魏承昭竟然也救了她,也救了謝無雙。當然,旁人所不知道的是,他其實也救下了謝無殤。
芙蓉酥,謝家,謝無雙……
若她當真是謝無雙,絕對留不得……
想到說這話的人,未滿驟然清醒過來,“是太後?”
對,是太後!當初謝無殤讓她給太後送芙蓉酥,她就覺得有異。如今想來……謝無殤並不是讓自己觸怒太後,而是想間接地告訴他不知道在哪兒的謝無雙,幕後之人,其實是太後!
“是,我本也沒想到是她。直到發現她看到芙蓉酥後麵色大變,我才想到,竟然是她!”德妃望著未滿,心中大慟,“她不光是我謝家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要知道,你不姓錢,你姓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