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止子曰蕉鹿具而寤寐混蝴蝶交而物我忘夢覺之不辯久矣是故晝夜者促夢也今古者大夢也孰為啽囈而孰非啽囈邪人亦有言堯舜夢治孔孟夢教禹夢水稷夢稼周公夢禮樂秦漢以下各以其知之所能為夢而六經百家皆其啽囈也然與不然其實境今安在哉然則華胥散仙之紀啽囈者啽囈也非托也且其日以遊仙為事不知其以世為夢而求覺邪以世為覺而求夢邪散仙笑曰是亦子之啽囈也
醫辯
藍子者學於老氏澹然於外物而嗜於醫或告之曰是亦欲焉已耳夫情有所偏重誌有所定趨而能謂無欲邪吾聞有道者心無所係而適適爾也藍子曰執術以求直天下之通誌也役役焉耳吾將工於濟而不工於報也吾將得術而忘術也吾將一物我而忘之欲天下皆我忘也吾將以求仁也而子謂欲不亦異乎君子於是乎多其能術於時或有病氣者鳴而走痛治者曰痰熱中鬱氣由邪道耳劑之寒而疾日益或又曰鬱乗溫則散抱寒則窒乃劑之溫而疾日益藍子曰二者不知中和之道也溫涼並施寒燠兼劑夫誰而憂治邱子曰有是哉子之昧也吾聞醫之道輔其弱抑其強而已矣何有於是藍子曰人之一身猶天地也天地之氣陰陽而已矣在人之氣寒燠而已矣陰陽相勝則天地疾寒燠相勝則一身疾善者調而和之是故天地之氣和則春無淒風秋無苦雨冬無愆陽夏無伏陰而萬物不疾人之氣和則六脈不亂五內不傷九竅不窒七情不鬱而百體不疾夫益弱而損強治之善政也益之益之弱將強至損之損之強以弱憊是豈利於和物之道哉是故善將者無定算趨其利於勢則強弱皆精兵也善治者無定法趨其利於從則善惡皆馴民也善醫者無定方趨其利於性則溫寒皆和劑也故曰膠漆之子不能授以弄丸之巧藜藿之家不可語以大烹之調無他所執者固而所知者拘也邱子戄然曰達子之說可以使功可以使過可以任賢而位能相之道在是矣作醫辯
玄虛辯
玄虛子養真於石洞之白室一日過止止山中止止子相與坐於草堂而問曰玄虛之旨可得聞乎曰守吾之靜養吾之虛虛乎其虛乃玄之居止止子曰敢問何謂虛曰守吾之靜探吾之玄玄之又玄至虛之門曰曷二乎曰玄為虛祖虛為玄毋合玄與虛至道之府曰然則子之道外靜則無事矣曰子之道不雲乎吉凶悔吝生乎動者也是故耳動乎聲目動乎色味動於口臭動於鼻意動於順體動於適夫惟動之不已則六根相搏眾欲投之如水赴壑於是閉玄竅以張皇據虛台而跳躍或投富貴之爐錘或抱利名之槖鑰競徙薪以就燃甘搧熖而同鑠則其為害也不亦虐乎是以吾將收吾明回吾聦安吾息清吾唇降伏意魔拔去動根存三抱一守靜合真於以周流乎六虛之表而出入乎玄〈牜乚〉之門也止止子曰吾聞守靜之家尚無為貴自然以子之言必致此身於枯槁絶物而後已則亦勤且苦也夫陰陽者道之體動靜者道之機感通者道之會死生者道之紀故君子養靜以閑動涵虛以待應守正以竢死盡性以致命不亦循其自然而安其靜定也邪今充子之操雖遺世獨立重關深林不能不與草木為徒泉石為鄰晝夜為交寒暑為賓則其觸外感中安得斬情而冥其靈邪吾聞古聖人之行至其為用也神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發微而不可見充周而不可窮非天下之至玄其孰能與於此其為體也靜故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虛其孰能與於此故曰體用不離與道為體動靜交定優入聖庭玄虛執而不下既三日複來山中止止子相與探伏羲洞大演周易乃憮然仰太虛而歎曰至玄之道盡在是矣既別去複請言於止止子止止子曰至玄至白至虛至實先天者極後天者跡跡不離極極而離跡渾乎無端超然自得
儒辯
藍生以秀選入儒學邱子揖而進之曰聖人以儒設科子事於儒而知所求乎哉昉周官有曰儒以道得名夫道物之則行之極也昔者魯哀公問儒於孔子孔子數儒行而備對之說者謂非孔子之言直戰國之習蓋以為漢人語也予於是益慨今世之不知儒其去漢人又逺矣夫漢人猶知儒者戴仁而行抱義而處博學待問懐忠信以待舉先勞後祿難合易去於道不亦近乎今之為儒呫嗶於章句刻畫於詞藝窺快捷方式以前人務臨深而髙已其視漢人之命儒何如也夫儒之學曰明德新民止至善是之謂天德王道而已矣士之命誌於儒也必思國家所以設學校以育之將以陶吾之德也設科選以升之將以登吾之才也其博學強識必曰吾致吾知也修辭立其誠必曰吾居吾業也有司知之進吾進也其不知之非吾事也上而宰相知之進吾進也其不知之非吾事也是之謂君子以成德為行日可見之行也使博學而強識恐恐焉人之不吾知也將以昭焉修辭未立其誠恐恐焉人之不吾知也將以昭焉其為儒也異乎吾所聞矣昔夫子語卜夏曰女為君子儒毋為小人儒儒一而已矣君子小人於是乎分可不慎與可不慎與詩曰令終有淑蓋言君子善慎始也子知所正誌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