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次被子彈打中的場景。好像也是這樣,周圍所有的聲音都被摒閉了他聽不見林景天的呼叫,可是卻可以聽見刀劃破空氣的聲音。所有的鏡頭都被放慢拉長,明明隻是幾秒鍾的時間,可是對於舒楊來說卻仿佛一生那麼漫長。
他這輩子還沒活夠三十年,卻是三次體會到瀕臨死亡的感覺,人生不可謂不精彩。眼前一臉猙獰的老頭越來越小,舒楊閉上眼睛,以前的事情一幕幕的在眼前飄過。
舒楊看見那個傻嗬嗬的男孩背著背包跟在另一個身材強壯的大男孩身後,一直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手裏的相機也是哢嚓哢嚓的響個不停,他看見那個笑的一臉甜蜜的男孩趁四周沒人,踮起腳尖在身材強壯些的男孩唇上親了一口,然後快門一按,記錄了那個瞬間。
那是他跟雷城第一次出門旅遊,兩人剛剛工作,身上沒有多少積蓄,那一次去旅遊紀念品都沒舍得買,可是那次卻是他們最開心的一次出行。
畫麵還有很多,都是跟雷城有關的。冬天很冷,在學校看著學生們晚自習的舒楊受不了的打電話給雷城抱怨說好冷啊,手都凍腫了。雷城在那邊歎氣,都說晚上會冷空氣下降你不聽,好了好了,你等等我送衣服給你順便接你回家。
那是他們住在一起的第一年冬天,舒楊特別怕冷,每天都嚷嚷著要吃火鍋,雷城明明不能吃辣卻也是陪他吃了一個冬天的火鍋,最後冬天過去後,雷城的臉上全是上火長的痘痘。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其實也吵過架,最厲害的那次是舒楊氣雷城在遊戲裏找了個老婆,氣急之下口不擇言的說分手。那其實是場誤會,號是方宇了,雷城不過是無聊借來玩一玩,剛好方宇遊戲裏的老婆找他,雷城不想惹麻煩就隨意的敷衍了兩句被站在身後的舒楊看見了,醋意大發,嚷嚷著分手。雷城不管怎麼解釋舒楊都不聽,雷城一個火大就把舒楊扛到臥室扔到大床上,給他幹服帖了。事後把渾身癱軟的舒楊摟到懷裏撥通方宇的電話才解釋了誤會。
畫麵一幕幕的換,舒楊才發現原來自己每一幕都沒忘記,最後停在幫雷城擋子彈的那幕。他躺在氣味難聞的泥汙裏,肩膀上被子彈打中的地方不停的往外流著血。雷城一臉震驚的跑過來抱著自己,然後驚慌失措的捂著那處,想要阻止血往外流。舒楊一直都不願意回想這一幕,可不回想不等於忘記,現在的舒楊可以記起當時的每一個細節。才發現,雷城當時眼角真的有流淚,那眼底的心疼不能作假,舒楊仿佛才知道,原來雷城說的他一直愛的都是自己,可能是真的。
舒楊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聽見了子彈的聲音,夾雜著刀劃破空氣的聲音一起。舒楊在心底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要不是條件不允許,舒楊還想著可以豪氣幹雲的念出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汗青這樣霸氣側漏的句子。不過眼前的老頭卻突然踉蹌了一下,那個明明對著大動脈紮下來的刀也順勢移了位置,紮在了肩膀上。
又是肩膀,估計這輩子這隻胳膊都不能複原了。神智回籠,舒楊才發現就剛剛自己神思恍惚的幾秒鍾,這裏情況已經急轉直下了。
老頭拿著刀的手不知道怎麼了,滴滴答答的往地麵上滴著血。身後林景天不知道發現了什麼,就算嘴巴被堵住了,也在那裏唔唔唔唔的唔個不停。
這時候小虎夾雜著哭腔的聲音傳來:“叔叔。”
舒楊的心都要化了,這小孩真乖,看見自己受傷了都急哭了。剛想著開口安慰小虎說自己沒事還活著,舒楊就覺得脖子一緊,被人勒住了。
直到舒楊被以人質的身份架的麵朝倉庫大門,他才徹底明白倉庫裏發生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