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去判定這個人,因為她從未真正從他世界走過,不了解他從前的遭遇,看不懂他深埋心底的感受,隻是當他在她麵前像個平常人有說有笑有冷落有欣喜時,她想,也許他從來就和普通人沒有分別,隻是從來沒有人真正關心過這個。
“蒙蘖,既然你現在魔力盡失,不如就學做幾日凡人如何?”拂夕笑道。
蒙蘖饒有興趣地想了會兒,“你陪我!”
拂夕點點頭,“當然,我想做凡人很久了。”
兩人來到天虞山下的豐漁村,拂夕繞著蒙蘖轉了幾圈後比劃兩下將他身上的灰白長衫變作農家的粗布麻衣。
“這樣才更像凡人嘛。”說著自己搖身一變,也換上一套農家布衣。
拂夕走在前頭,看見一戶漁家正在屋外編網,上前裝模作樣道:“大姐,我和家兄從那個山頭的卆村來,一路長途跋涉風餐露宿,能否借我們個窩休息兩日。”
大姐笑嘻嘻地看了看拂夕,又看了看蒙蘖,眼神忽然就賊亮起來,連說幾聲:“好啊好啊。”
“大姐,我們不會白吃白住的,我們兄妹兩可以幫你們打漁釀酒,你看行嗎?”
大姐傻傻地看著蒙蘖,點頭:“行啊行啊。”
“謝謝啊。”
大姐很熱情,在衣服上擦擦手,然後引她們進屋。
大姐的相公姓黃,村裏的人都叫她黃嬸,黃嬸家隻有一間空房,拂夕住在這間空房裏,而蒙蘖被安排在黃嬸哥哥家。
晚上兩家圍在一桌吃飯,年輕人送貨回來,瞧見拂夕和蒙蘖兩個外人都先吃一驚,不是從前沒有留宿旅人的經曆,而是幾乎在村裏也從未見過蒙蘖這般姿容俊逸非凡的男子。
黃叔惡疾纏身,生活不能自理,一般都躺在床上。黃嬸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黃琪磊,二兒子叫黃琪封。黃嬸的哥哥叫張一仁,妻子前年去世,留下一對兒女,女兒十六七歲,長相秀氣可人,小兒子不到五歲,乖巧聽話。
翌日一早蒙蘖被拂夕推上黃家兄弟的漁船,漁船開動前拂夕瞧見蒙蘖比死灰還難看的臉色。拂夕笑臉安慰,傳音給他:“你可以的!我在這裏等你歸來!”
那笑意盈盈的碧眼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成分。
送走漁船,拂夕坐到黃嬸旁邊學習編網,黃嬸誇拂夕聰明漂亮,還在她麵前說起大兒子的各種趣事,拂夕聽得捧腹大笑,後來才發覺黃嬸似乎有意在湊合她和大兒子。
雨水淅淅瀝瀝下起來,黃嬸指揮女眷們把東西收回家,雨勢越來越大,很快變成了磅礴大雨,黃嬸焦慮的站在門口,嘴裏念叨著:“天氣明明很好大的,怎麼就突然下這麼大的雨,糟了糟了,他們會不會出事啊?”
拂夕感應到其中的不尋常,不顧大家叫喊,衝到岸邊乘上一艘船向前駛去。
拂夕一掌擊開水麵,水怪從裏麵騰飛出來,拂夕唇角一勾,道:“我離開這裏沒多久你就又開始亂來了!”
水怪擺動著巨型尾翼衝向拂夕,拂夕幻出青綾,將它的招式一一擊破,水怪嘴裏噴水,拂夕緊急避開,然後長劍在手,施展鳳翔術一劍刺穿水怪的肚皮。
水怪倒在水麵上,原本青綠的殼漸漸變作棗紅色,水怪好似重獲新生再次攻來,拂夕清晰見到在它嘴裏長出了兩顆碩大的尖牙。
難道它也遭了熄魄的道兒?
思考間水怪已在她麵前不到十米距離,拂夕舉劍指它:“本來看在百年餘的相識準備繞你一命,可是以你現在這副模樣,還不如死去。”
拂夕施展十成分霓術,劍起劍落將水怪化作一縷青煙。
蒙蘖和黃家兄弟坐的船隻被暴風雨中送到了激流處,三人頂著暴雨拚命劃槳,但再大的力氣也抵不過激流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