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這東西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就算心腸狠毒如她,也沒逃過心的牽絆。”
拂夕微微歎口氣,“可惜,毒性已蔓延在陳笑身上,她後來怎麼做?”
“最後三日,她為他上天入地,闖遍六界尋解藥,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陳笑死了,又活了,他失去了所有記憶,碰見有血肉的就要吸幹他們的血,陳笑全身上下都是劇毒,凡他路過的地方,花草皆敗。”
拂夕震驚怔住。
“我為什麼會知道毒貂這麼多事?因為我是雪妖啊,絕殤雪山的雪妖,無處不在。”雪妖抬眸望外,視線穿過天地,仿若又回到了那雪花漫天飛舞的地方,“那是我第一次落淚。毒貂尋解藥無果,回到雪山目睹陳笑好似一頭怪物,到處啃食血肉。原本一個愛笑勇敢的少年,變成了一個以食血肉為生的怪物,其法力強大到連毒貂也製止不了他。毒貂被他重傷後,絕望地倒在雪地裏。後來的日子我陪著她,在她身邊看著她如何瘋狂研製解藥,如何費盡精元製成冰晶塔,你會問為什麼要造一個冰晶塔是麼?”
“冰晶塔能定格時空,內設智慧、勇氣、信念、坦誠四關,‘坦誠’是毒貂後來加上的,是有多少愛與悔意才製成了這關。”
“毒貂後來把解藥研製出來了麼?”拂夕道。
雪妖搖頭,持起酒杯飲一口:“終於做成了冰晶塔,她把邪謎鏡歌術傳給我便逝世了。我生性冷情,從來沒有朋友,卻成了毒貂臨死前最信任的人,此後守護絕殤雪山和掌管冰晶塔的職責都是我的。為了唯一信任過我的人,即使我再不喜紛擾,我也盡心盡力守護雪山,不讓任何人欺負我的子民,可是雪山總是冰冷而寂寞的啊……
“那天我在峭壁上撿回一隻受傷的鹿妖,他滿身是血,隻一雙眼睛明亮又倔強。”雪妖握起酒壺站起身,邁過門檻,走到池塘邊的木板上坐下,將酒壺裏的酒水緩緩倒進池裏,“他遭遇猛虎襲擊,傷勢甚重,我替他醫治半月,才把他從鬼門關救回來。保住了命,卻因藥性過重,傷了他的腦子,長時間裏他都記不起以前的事,不知道自己是誰,家在哪,是否有親人。從此他隻能依賴我生活,因為我成了他唯一的記憶。”
拂夕坐在雪妖身邊,睜著一雙螢綠閃爍的眸子,模樣認真。
“我們在一起度過了一段最美的時光,他說他要娶我,要我做世上最美的新娘,他為我親手縫製了一套嫁衣,我永遠記得那是我最幸福的時刻,我答應他,一定為他做最美的新娘。”
這時一妖婢在池塘邊顯形,附在雪妖耳邊說了什麼,拂夕凝神去聽,卻什麼也聽不到。
“你先退下。”雪妖對妖婢道。
待妖婢退下,拂夕持杯抿一口酒,眸色閃爍不定。
池裏的錦鯉喝了摻過酒的水,暈乎乎地浮在水麵上吐泡,雪妖袖袍在池麵上一拂,遊魚又似突然活過來般,搖著尾巴遊動起來。
拂夕盯向雪妖,眼帶幾分警惕。
雪妖卻輕笑出聲,緩緩道:“冰晶塔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可是,他卻能在我眼皮底下輕鬆帶走人,這樣的人又怎會隻是個藥仙?”說著一雙含笑美眸看向拂夕。
拂夕苦笑一聲,卻隻道:“再精密的東西也會有漏洞。”
“知道我為什麼把你的朋友帶來這?”雪妖道。
拂夕雙眸一亮,搖頭。
“她長得很像一個人。”
“你喜歡的那個人?”
“嗯。尤其那雙眼睛,長得真像他哥哥,嗬。”
吃一驚,拂夕突然想起在暗洞裏方茴說過的話。
“我本來和哥哥相依為命,後來哥哥失蹤了。上塢崍修仙一直是哥哥的心願,哥哥失蹤後,我開始獨自修行,就為了有天能到塢崍修得正果,找回哥哥。那段時間我要找哥哥又要避開那些捕食者,還好,都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