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棠梨兒
第8號當鋪
十九世紀初,第八號當鋪。
沒有人知道當鋪的具體位置,可當你想典當什麼的時候,你隻要一拐彎,它就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這是一間與眾不同的當鋪,典當的不止是金銀珠寶、房屋地契,還可以是一個人的四肢、五髒、運氣、際遇、快樂,以及──靈魂。在這個地方,沒有你得不到的,隻有你舍不得的……
雲石地板,華麗的水晶吊燈,紅色的幕幔……這裏光鮮華貴,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環境,可是阿精卻不滿意,她拿著盛滿紅酒的高腳杯坐在白色的絲絨沙發上,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晃著高腳杯。
一邊的房間內走出一個男人,一身燙貼的西服令氣度優雅的他雍容華貴。
阿精衝了上去:“老板,你為什麼不要她的‘際遇’,她的‘嗅覺’值什麼錢。”
被稱做老板的人沒有理她,隻是看了看翻倒在沙發上的高腳酒杯。
紅色的液體配上白色的絲絨,格外突兀,突然的,那裏出現了一個穿深灰色長袍的男子。
他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他雙目死灰,僵硬著身子將沙發打理幹淨,他是第八號當鋪的仆人,是將自己靈魂典當給第八號當鋪的人。
阿精墊腳扳過老板的雙肩,將自己的身子擋在老板和仆人之間:“我已經看到了,我看到她印堂發黑,她這次若是典當了‘際遇’,那她鐵定沒得翻身,那她下次來的時候就隻能典當他的‘靈魂’。”
她的老板沒有理會她,拂下她的手便用背對著她。
阿精沒有看見,他向來不苟言笑的老板唇角竟然帶著笑。
老板難道不知道際遇比嗅覺值錢嗎?但那不值得。
那個引起阿精不滿的客人是為了自己的愛人而來典當的,她是被自己的愛人騙來的,她的愛人在外麵已經有別的女人了,甚至還有一個女兒。
這次用‘嗅覺’換去的東西,她的愛人肯定不會滿意,那麼下次,她貪得無厭的愛人就會自己來典當,會一步一步墮落,最終走向欲望的深淵,這是對他拋妻棄子的懲罰。
雖然不應該,但這種不應有的正義感叫他感覺快樂。
他轉過身來,看著阿精,阿精已經一百多歲了,卻還像個小女孩一樣,有些任性,有些倔強,還有些迷糊,但她從來都是一個很合格的助手,她努力為當鋪找生意。
隻是……
在阿精心裏,所有客人都一樣,沒有好壞 。
阿精還想說些什麼,他的老板卻消失了,就像一陣煙一樣忽然消失了。
她不知道她的老板去了什麼地方,這個世界上,除了主人外,唯一不在她掌控之內的就隻有她的老板。
阿精握著拳頭,對著空氣大喊:“韓諾,你的同情心簡直就讓我莫名其妙。”她怒氣衝衝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將自己整個甩在大床上,她的拳頭捶著柔軟的床墊,嘴裏嘟嘟囔囔的,她不滿極了,她可以拿到更多人的靈魂,如果沒有韓諾束著她的手腳的話。
“阿精,你想要當八號當鋪的老板嗎?想不受束縛的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嗎?”突然有人這樣問阿精。
阿精把腦袋埋在床墊裏,她發出悶悶的聲音:“我想,我當然想。”
下一刻,她卻從床上跳了起來。
第八號當鋪內的仆人隻會服從命令,而韓諾鐵定是不會和她說這樣的話的,那麼,和她說話的是誰?
阿精回過頭,她看見了一團黑影,那是她的主人,是她和韓諾兩個人的主人。
這一刻,阿精自己束起了自己的手和腳,和主人在一起,她總有一種壓迫感,好似她天生就該臣服在主人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