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古井裏的手(1 / 2)

我叫陳贇,出生在南方一個叫陳家墩的落後小村子裏。

村子有一個叫“催子”的古怪習俗,每年立春第三天,村裏已婚卻沒孩子的男人要去山裏合夥找一棵最粗的樹,砍下它把樹幹拖回來,然後丟進村頭的古井裏,這時有趣的事情會發生,樹不是一下子溜下去的,而是在落水後開始一沉一浮的在井裏晃蕩,活像男女做那苟且之事,惹得小姑娘們一陣臉紅。

據說越粗的樹幹這樣的情景持續的越久,然後等樹完全被沉進去,井裏會噴出一道水柱,已婚的男人們會爭相過去接水,送給自己的婆娘,據說這樣可以保佑自己家趕緊生孩子。

每當這種活動開始,身為陳家墩唯一的知識分子的我父親,就會津津樂道的說這玩意叫生殖崇拜,其實根本沒有效果,換其它地是要被紅衛兵批鬥的,然後被我外公氣憤的敲個滿頭包,告誡我爹不要教壞了我,而村裏人也會難得放下對我爹知識分子身份的敬畏,對我爹進行一陣批評。

當時,村頭阿婆還告訴我爹一個故事:早些年,村子裏有個浪蕩子,沒事就喜歡給村裏人搗亂敲詐點用度,有一次在進行“催子”時,這家夥居然打起了主意,攔在本以物色好的大樹前,不讓人砍樹了,但去砍樹的都是村裏的精壯,怎麼可能讓他胡來?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打了一頓丟出去,那浪蕩子不甘心,又偷偷往樹幹抹了黑狗血,當時村裏人不知,就把樹幹抬了回去。héiyaпgě醉心章、節億梗新

結果那次祭典樹幹沒有起伏,剛丟下就沉了,而且不冒泉水,反而冒起一陣惡臭,聞到惡臭的人當時都生了大病,不隻如此,接下來一年村子幾乎沒出男丁,生的女孩也有好幾個是畸形的,那浪蕩子一家親戚更是接連斷子,從沒幾歲的小孩到已經快十五的大孩子,都莫名其妙染上花柳病,死時七竅流血,下身潰爛,簡直不能安生。

因為出事的大多是浪蕩子的親戚,當時的村長找到浪蕩子家,企圖要個說法,卻發現浪蕩子已經快不行了,他也犯了花柳病,而且比起孩子們更加嚴重,托著腫大的下身在床上躺在床上,兩腿沒法合攏動彈,據說已經幾天起過床,隻是靠著屋頂漏下的雨水勉強維生。

在村長找到他後,他如釋重負的把事情原委說了出來,隻求村長殺了他——他痛苦的連自殺的氣力都沒有了。

這事村長征求了身為村裏巫祝的外公的建議,最後一把火把那浪蕩子和屋子一起燒了,在火燒遍屋子的那一刻,整個村子能聽到屋裏浪蕩子解脫的笑聲與感謝。

第二年的“催子”,井又冒出水來,村子出生的嬰孩也都開始正常起來。

這件事發生在我爹進村前不久,被村裏人津津樂道,可我爹因為沒親眼見過,壓根不信這個邪。

在我爹的影響下,我也對村頭的古井沒什麼敬畏之心,盡管村裏老人對我再三告誡,但我依舊時常帶著小夥伴穿過柵欄,在那旁邊嬉戲打鬧。

我有一個秘密,每次我獨自把頭探到井邊,都能看到水裏有一隻手在晃蕩,手指發青,不斷向我做著抓取的動作,可一旦有其他人來看,這玩意就會消失,為此我曾經被夥伴們嘲笑成愛撒謊的陳贇,我也不敢有所抱怨,畢竟事情鬧大了,讓老人知道我們偷偷在這裏耍,可是要挨一頓板子的。

日子久了,那手的事我也就忘了,直到我十三歲那年,我才再次遇到那玩意。

還記得那一天日子很晴朗,本來我們打算去附近的小河摸魚的,但因為山上最近忽然出現野豬群,村裏人不讓孩子出去,看著本來準備好用來烤魚的架子,父親兼職漁夫的狗生出了主意——沒法摸魚,幹脆釣魚好了,古井不就是個不錯的水源嗎?

孩子都是任性妄為的,而且我們也壓根沒想過井裏有沒有魚,純粹圖個樂嗬,狗生偷了自己父親釣魚用的竹竿,有模有樣的在那裏垂釣,我們圍在井邊看熱鬧,可惜好半天沒有動靜,不一會大家開始三三兩兩的散了,狗生如果不是為了麵子,估計也會走掉,但現在隻能在那裏打瞌睡。

最後就我一個人陪著狗生,不時無聊的往井裏看去,就在那時,我再次看到了那隻青色的手,不知是不是錯覺,這次出現的手比以往我見過的顏色深了很多,就像長滿青苔的老台階那種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