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當初繡的賀壽圖嗎?”她微微一笑,“那濃濃的檀香味下,你知道掩藏的是什麼?嬪妃侍寢之後的第二天,都須到鳳麟殿給皇後請安。皇後賜的茶,單喝沒什麼,可你若想有孕,千萬喝不得。”

我霎時白了臉,驚天霹靂!

“所以說,這就是個見不得人的地方。”這樣的話,她卻依舊是笑著說出來,“見多了,也就習慣了。”

我忽而覺得,安靜地住在這滌煙閣,作我的小貴人,沒什麼不好的。隻不過,我也知道,安靜不難,安靜且舒適,卻是得了她相助的。

“你呢,喝這茶了嗎?”我問。

“喝了。”

她這般忙,我開始很少見到她了,可每見一次,就覺得她又瘦了。

又一年春天來臨,在一個柳絮紛飛的日子,她抱著我,終於哭了。

這是她第一次在我麵前哭,也是最後一次。

她說,稻草很輕,可一根根的稻草往馬身上壓,肯定會有一根稻草,能將馬壓垮。

她說,她決意離開,隻是不知道這麼久的堅持,怎麼放棄。

“你不甘心什麼?塵埃裏是開不出花來的。”我輕聲說道。

當初的錦妃,後來的洛嬪(柳蔓),都已經是往日雲煙了;如今的後宮,她已是一人獨冠。

可我知道,這不是她想要的,後宮裏永遠開不出這朵花。

“我知道,我已經不想要這朵花了。我其實可以放棄,雖然沉溺,可我知道,隻要我願意,我可以割舍。我隻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情願沉溺,不願意醒來。長痛短痛,我其實是可以選擇的,隻要我願意,沒有誰是離不了誰的。”她的臉上浮現出壯士斷腕的決心,可忽然又灰暗了,“可是,除了這個,還有別的東西,讓我不能離開。我進宮的初衷是什麼?如果連這個都放棄了,那一切,不就是一場笑話?”

我沉默,然後說道:“你也說了,沒有誰是離不了誰的。你可以離了別人,別人也可以離了你。對自己好一點,也對自己狠一點,不要以這樣那樣的借口讓自己繼續沉溺。你知道,有一個詞,叫飲鴆止渴。”

我說得很慢,卻很堅決。有些時候,人是需要從別人那裏獲得支持的。

我不知道她要怎麼離開,可似乎就是相信,她能離開。

可過了幾日,卻傳來消息,說她有了身孕。

怎麼可能?

我去看她,她隻跟我說:“我需要一個身份,才有資格撫養德妃的皇子。”

德妃並未分娩,如何知道是男是女?且,德妃的孩子為什麼不是她自己撫養?還有那離開的計劃?

“我已經盡力了,盡全力了,可沒有辦法。”她並不解釋,隻是搖頭。

“娘娘——”她的侍女喚作雪雁的進來,“隔壁周采女的藥煎好了。”

她點點頭:“送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