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的哥”講的鬼故事(1)(1 / 3)

周五的下午,知安在實驗中學給丁丁開家長會。知安沒當過家長,但當過學生和老師,以非家長的身份參加過無數次家長會。按她的理解,家長會無非就是家長坐到孩子平時上課的教室,聽老師通報學校和學生的情況,加強校方和家長之間的聯係。知安完全沒想到,現在的家長會,竟然是如此隆重和講究。

幾天前,丁丁就拿回了請帖,還跟她強調,一定要穿漂亮點兒,一定要化妝,別給他丟臉。丁丁的語氣很像知遠小時候。知遠隻比知安大幾分鍾,但他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哥哥,一定要照顧好妹妹知安。從幼兒園到小學,從小學到初中,每天早晨出門時,他都會督促和提醒知安:檢查一下,看看作業本帶了沒有,還有書和筆。結婚後,陳秋來還笑過知安,說她從小是被老爸和知遠寵大的,習慣了被愛和溫情包圍的生活,因此對愛的質地要求就很高。當時知安也是當成玩笑聽,沒多想什麼。現在重新想起,知安覺得陳秋來的話確實有道理。不過知安也清楚,如今的自己早已遠離被愛和溫情的包圍,但對高質地的愛的憧憬依然。

一大塊紅地毯從校園小徑鋪到了教室門口,家長走進校門,自家的孩子就會手捧鮮花上前迎接。孩子把鮮花獻給家長,再牽著家長一起踏上紅地毯,在音樂聲中緩緩向教室走去。教室門口張燈結彩,還有專門的簽名牆。整個教室布置成了一個時尚的宴會廳,黑板上鋪滿了各色鮮花,最中間用紅玫瑰做成了一個大大的愛字。

一個穿白襯衫的小夥子站在講台中間,他做了一個手勢,所有的孩子都從家長身邊跑了上去。小夥子帶著孩子們一起,向全體家長深深鞠躬,然後合唱《感恩的心》。沒有伴奏,完全是清唱,孩子們的聲音有如天籟一般純淨甘甜。

唱完歌,孩子們回到各自的家長身邊,小夥子說:“各位爸爸媽媽好,我叫劉泉,以前我是孩子們的數學老師,從這學期開始,學校安排我當初二(二)班的班主任,我很高興有更多的時間和機會與孩子們在一起。有些家長以前見過麵,互相認識,是老朋友了;有些今天是第一次見麵,是新朋友。老朋友、新朋友,都是以孩子為紐帶結成的好朋友。我希望我們能常聯係、常溝通,和孩子們一起成長,共同度過人生中的這段美好歲月。我們今天這個會其實也不是什麼家長會,是孩子們自己策劃、自己承辦的一次與家長共同參與的班會。班會的主題是愛,由孩子們來講述自己感受最深的一個關於愛的故事,一些關於愛的體會,一點關於愛的希望。”

最先走上講台的是一個穿公主裙的小女孩,蘋果一樣紅通通的圓臉蛋很可愛。她上台後,先朝門的方向望了一眼,再彎腰朝台下鞠躬。她說:“今天我的爸爸媽媽都在上班,不能來參加這個關於愛的主題班會,坐在下麵的是我的宋阿姨。我從生下來就是她在照顧我,她也是我名副其實的家長。”

“嘩啦”一聲,小女孩“名副其實的家長”這句話,把台下的人都逗笑了,但她接下來的話讓大家馬上安靜了下來。

“在父母眼裏,宋阿姨就是一個他們開工資的保姆,但在我眼裏不是這樣。我有記憶以來,都是宋阿姨給我做飯、洗衣服、講故事。我病了,她帶我上醫院。我記得還是讀幼兒園的時候,有一次我發高燒,爸爸媽媽都在外地出差,宋阿姨陪我在醫院住了一周,每天幾乎都沒有睡覺,我任何時候醒來都看見她在忙碌。出院那天,她太困了,一回到家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她本來說打一會盹就起來給我做吃的,結果一覺睡到了天黑。我餓得不行,自己找到了一袋方便麵幹啃,她醒來時看到我一身的方便麵渣子,就抱著我哭了,不停地譴責自己說她對不起我爸爸媽媽,對不起我。我那時並不是很懂事,但我知道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她隻是太辛苦了。我跟她保證今後不再自己找吃的,餓了一定叫醒她,她才破泣為笑,跑到廚房給我做飯。”

小女孩有片刻的哽咽,停頓一會後,續道:“和我關係好的同學都知道,大多數時候都是宋阿姨來學校接送我。我的爸爸,我看到他的時候很少,媽媽說他出國比從江北到解放碑還走得勤,他隻要在家,倒是都要樂顛顛地開著他的大奔來學校接送我。我小時候坐他的大奔很高興,但現在長大了,感覺變了,我覺得他太炫耀、太不低調了,我跟他提了兩次。現在他比較注意,來學校接送我就開他們公司的那輛老帕薩特。我的媽媽,不好意思,我至今不大清楚她具體是幹什麼工作的,如果在重慶,她要麼在家對著電腦炒股、對著電視看肥皂劇,要麼出門上美容院、逛商場。她很喜歡出門旅遊,爸爸前腳走,她後腳也走,爸爸不喜歡她這樣,說她對家庭沒有責任心。她也抱怨爸爸,說他呆在家裏的時間太少,隻把家當銀行,除了交錢什麼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