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與她沿路說說笑笑的小火花刹時滅了,隻得默默跟在她後頭,走起路來都感覺不大對勁了。
直行到一座紅牆青瓦的殿堂之前,兩人腳步才停了下來。
素喜轉過身來,對馬嘯嘯說道:“我先進去通報一聲,你聽到傳喚方可入殿。”
說罷,便小步小步地進殿去了。
馬嘯嘯立在原處,抬頭去看青色瓦當上雕刻而出的龍麵,栩栩如生,雖有青苔點點,卻是氣派威嚴。
等了許久,才聽見拉長的一聲傳喚:“宣民女馬嘯嘯入殿。”
她才邁步上了台階,進了大殿,抬眼隻見太君一身玄青廟服,正襟危坐在一把鳳椅之上,身後左右站了八個侍婢。
馬嘯嘯照例福了福身,拜道:“參見太皇太後。”也做了個低眉順目的模樣。
耳畔隻聽一聲:“起罷。”
她才抬起頭來,細細打量了一番太君的模樣,眉目如舊,卻大有一股不怒而威之勢,與馬嘯嘯原先預料的久別後喜相逢的境況委實有點差異。
太君問了兩句馬嘯嘯的境況,馬嘯嘯低聲答了兩句。
太君卻沉默了。
久久,馬嘯嘯立在殿上,腳後跟開始隱隱作痛,心中思量,這莫不是傳說中的下馬威?
卻聽太君緩緩開口道:“新帝登基多日,哀家卻是心憂,後宮不可一日無主,你若是見了皇帝,也要多勸他兩句。”
聽得馬嘯嘯心中一緊,她自入宮以來,連李彥一麵都沒見到,如何去勸,並且也不該讓她去勸啊。
當下,馬嘯嘯卻是福了福身,答了一聲“是”。
隻聽太君又道:“哀家念你素來忠心,點撥一二,你須得謹記,今時不同往日,皇帝九五之尊,贈玉也罷,良緣也罷,如今已是大不同了,你記著這個道理。”
馬嘯嘯腦中空白了片刻才明白過來,隻得又福了福身,再答一聲“是”。
從大殿出來以後,馬嘯嘯快步走了老遠,才大出了口氣,莫名覺得憋屈極了,腳步更是不停地朝前殿書房而去。
未曾想,竟被書房前的侍衛給攔住了,對她說道:“皇上如今正和諸位大臣在廳中議事,誰也不得入內。”
馬嘯嘯更覺憋屈,伸手就要去撥他們豎起的長戟。
那兩個侍衛本是武城軍營的小將,自然認得馬嘯嘯,見她惱怒,也是慌了,立刻說道:“馬姑娘不要為難我們,皇上此際真在廳中議事。這裏不比營地,馬姑娘還是先行回去,等有了傳喚再來。”
馬嘯嘯聽罷,又見兩個小將急得緊緊握住手中長戟,眉頭雙雙皺了起來,隻得作罷。
回到閣樓不久後,一個頭上梳了兩個圓發髻的宮女便來了馬嘯嘯麵前,模樣可人,笑起來頰上還有兩個淺淺梨渦,向她盈盈福身一拜,道:“奴婢名喚靈兒,是來伺候馬姑娘的。”
說著,便把端著的托盤放到了桌上,裏麵赫然擺著半隻燒雞,一隻澆汁豬蹄,一盤清蒸鱸魚,全是馬嘯嘯的心頭最愛。
馬嘯嘯見了便想,小爺且再忍一時。
入夜,那靈兒又端來一個托盤,裏麵放了兩件十分精巧的物件。
其中一件是一方蓮花形的瓷托,裏麵放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物件,形若水滴,中間端端嵌著一片細小的紅葉,脈絡分明,馬嘯嘯覺得頗為可愛,耳邊聽靈兒解釋道:“這是琥珀臘,乃為百年琥珀而成,裏麵那片紅葉存在其中已有百年,這塊琥珀放在百種凝香之中七七四十九日,又浸在百花朝露中七七四十九日,故有異香,燃點之後,更是久久不散。”
馬嘯嘯聽罷,湊過去聞了聞,果有一陣暖香。
再看旁側另一個物件,是個木質燈籠式樣,中空,外圍雕花,木刻有百花形態立在一個圓盤之上,隻見靈兒點燃中間蠟燭,那底下圓盤竟然徐徐而轉,燭光透出木刻,在周圍白牆上映出百花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