蹤影。
耳邊,隱隱地聽到嘹亮的軍歌響起,一雙蹭亮的軍靴映入眼簾,再往上是綠色的筆挺軍褲,和一絲不苟的整齊上衣。寬闊肩膀上,兩杠三星閃閃發光。
聶梓丞抬了抬帽簷,伸手抓住她的手握著,笑得比陽光還燦爛,隨後緩緩張開口,聲音低沉悅耳,“回家吧,我的地攤新娘。”
林筱菡被他牽著,聶梓丞轉身向前走去。害怕這又是幻象,下一秒又會消失不見。林筱菡也努力緊握了包圍住她的溫暖大手。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著祖國的大地……”
人民解放軍的軍歌還縈繞在耳邊,睜開眼的林筱菡左手緊握著,發現這一次不是幻象,她緊握著的那個男人正趴在她的床邊,右手也緊握著她。
聶梓丞睜開疲困的雙眼,回握著她的小手,“醒了?”
林筱菡微微點了點頭,“你電話響了,快接。”
聶梓丞皺了眉,“嘖……是周明朗,不用理他。”揉了揉臉繼續觀察小母豬有沒有什麼不適。
於是,解放軍軍歌唱了不夠一分鍾便停了,然後居然又響了起來。聶梓丞隨手抓過手機接聽,朝那邊吼:“我警告你,再打來打擾我的小母豬和小小豬,就告訴你媳婦兒你以前的風流史。”之後,那邊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喂,你怎麼能這樣,說不定是有正事……”林筱菡勸著,正事?等一下,他剛剛說了什麼小小豬?
“我、我……有、有……了?”林筱菡興奮得要坐起來,聶梓丞扶著她墊好枕頭到後背,讓她舒適地半靠著。
手隔著空調被撫上林筱菡的肚子,聶梓丞眼中閃耀著激動的光芒,“昨天你暈倒後,送到醫院接受檢查,說是已經兩周了,各方麵沒有大礙,發育得很正常。”
林筱菡眼角泛起淚花,“那是……在大榕樹旁露營看流星的那次?”
聶梓丞點頭默認,手還不停地在她的肚子上摩挲,“昨晚我想了一晚,將來孩子要起什麼名字。”
林筱菡盈盈地傻笑著,“才兩周呢,不急。”
“軍人就該眼光長遠。”聶梓丞辯解,接著又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要是男孩就叫聶榕鎮,女孩就叫聶蓉真,你看如何?”
“好聽是挺好聽,寓意也不錯,不過……怎麼有點耳熟?”林筱菡眨著眼,突然想起,這不跟開國將軍聶榮臻的名字很相似麼?
她吭吭笑著拍聶梓丞的肩膀,“就這麼定了!我老公取的名字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不過……”
“還有什麼不妥?”聶梓丞問。
“嗯,也沒什麼,就是覺得應該是個男孩子。”林筱菡想起剛才那個夢的片段,那原來是她肚子裏的小天使托夢來了。
聶梓丞以為她是怕重男輕女,“你放心,生男生女家裏都一視同仁、一樣疼愛。”
這點林筱菡絕對百分百相信,看看聶家姐姐就知道了,在昏迷入院之前,聶梓惠可是少校軍銜,在導彈科研機構裏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
現在大哥也出來了,他們總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而那一切的罪魁禍首……
林筱菡這才憶起那隻跟自己有過一次對話的親生父親,即便她不肯承認,那樣的事實就錚錚地擺在那裏。
“謝老爺子……他、他怎麼樣了?有沒有捉到?會被判……死刑麼?”林筱菡吞咽了一口口水,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聶梓丞的大手停留在她還看不出起伏的小腹上,曲起手指,轉而伸到林筱菡的後腦勺旁,稍一使力就將她整個人帶進懷裏。
他這個樣子,林筱菡緊張的心變得更不能平靜了,感覺大手在頭上輕柔地撫著,頭頂傳來聶梓丞低沉的嗓音,“謝老爺子到最後還執迷不悟,獨自駕駛衝鋒舟想逃跑,被湍急的山洪撞翻了船,落水不幸身亡。”
林筱菡又不知為何,眼淚就這麼自然自動地嘩嘩冒出來。不知道親生父親的時候想著知道了又如何,知道了是誰的時候想著還不如不知道,直到當自己真正變成這世上的孤單一人……這種莫名的哀愁又是什麼?林筱菡驀地倒抽一口冷氣,從聶梓丞懷裏跳起來雙手抹著眼淚。
“乖,別哭,你還有林家的爸爸媽媽、大哥二哥,還有我的父母和姐姐……還有我。”聶梓丞替她擦拭眼淚,一下下輕拍在她背上。
他居然知道她心中所想,林筱菡止住哭泣,泛紅的大眼睛直盯他瞧了一會兒,猛撲進聶梓丞懷裏,抱住不放。
“下個星期下葬,去看看吧。”聶梓丞望著飄動的窗簾,合攏了雙手,摟住懷中的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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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爺子下葬這天,老天爺沒有為渲染氣氛擠出一滴雨,相反的卻是豔陽高照。來出席下葬儀式的人並不多,除了被特許準假從監獄裏假釋出來的謝可薇母親,以及謝可薇、席準夫婦,就隻有聶老將軍夫婦和林筱菡、聶梓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