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蘇漩手裏的那塊米白的底,鮮豔絲線繡著的枕巾,這塊疊起來的,是片灰暗的藏藍色,顏色很暗沉,穩重,給人一種平靜的感覺。上麵繡著的是同樣的細線勾勒的太陽花圖案,不同的,是線的顏色,這塊枕巾顏色皆是偏暗淡,有著沉穩的,陽剛的氣息。和蘇漩繡了一半的的淡色枕巾放在一起,一陰一陽,一剛一柔,正是鮮明卻又和諧。
見此冕榮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子愉悅的感情。這枕套雖然做工精細,心思精巧,但是所用的料子卻並不是多稀奇,充其量不過是絲線較一般的柔軟些罷了。但是偏偏是那份做工,那份細心,讓他感動不已。
嬪妃們大多送他些荷包,扇墜,或者是些奇珍異寶。而這種純是沒什麼價值的枕套他還是第一回收到。
……好吧,冕榮已經自己就決定那個已經繡好了的深色的枕套是蘇漩繡來送給自己的了。
事實上也確實是送給他的。
不管經過如何,目的達到了,結果也頗令人滿意。可謂皆大歡喜。
蘇漩病著,按規定,皇上是不能留宿的,怕給皇上過了病氣。當晚,皇上囑咐蘇漩好好養身子,不可因為繡活而累著自己,隨後踩著月色離開了。
第二日,蘇漩迷迷蒙蒙醒過來,身上還是有些疲軟,昏昏沉沉的,讓小丫鬟伺候著梳洗好了,正吃著早飯,那邊張寶來稟:“主子,奴才分到主子院裏之前,於宮裏看守角門的小安子相熟,昨個晚上,小安子來找奴才敘舊來了。”
蘇漩咬著個蓮蓉包,瞄了眼似笑不笑的張寶,罵聲滑頭“有什麼事,隻說就是。”
那張寶見狀喜笑顏開,連連請罪“主子英明,那小安子忒不是個東西!自個收了人家的銀子,轉頭到是來求上奴才來了!”見蘇漩微微漏出不耐煩的樣來,連忙道:“說是宮外麵有個姓尹的姑娘,自稱是主子舊識,說是別的不求,隻求主子助她有條活路。”說著,把一隻碧玉的簪子曾給她看。
“張寶!你個見錢眼開的!咱們主子是個什麼身份!隨便外麵什麼阿貓阿狗的都能在主子麵前……”鈴鐺心直口快,先忍不住喝罵起來,被蘇漩揮手阻住,還心有不甘,一個勁的用眼睛瞪著他看。
張寶連忙磕頭解釋道:“主子英明,因著奴才記得主子曾帶過一隻與這簪子相同的,想著這簪子的主人必是與主子有什麼淵源,要不給奴才一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隨便給人傳話啊!”一邊解釋著,一邊心裏把小安子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小子自己貪心收了人家銀子也就算了,竟然還連累他挨主子身邊的小丫鬟的罵!
蘇漩聽了解釋,這才把目光放在那簪子上。碧玉琢成的簪子,通體無一絲瑕疵。花樣簡單,隻頭裏有兩三朵木蘭花,透著淡淡的藍色。
蘇漩一看便知,這是在儲秀宮的時候,與自己交好的尹瑩瑩的。因為當時大家關係好,都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送人,以望後來有個念想。不想這尹瑩瑩如今落了難,求到自己頭上來。
接過簪子,蘇漩也沒了吃東西的興致,琢磨著尹瑩瑩到底是遇到了什麼麻煩,非要求到自己頭上來。要說,當初關係好的那些人裏,自己除了錢,別的什麼都沒有,但是錢這東西,有時候是最最沒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