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封閉內心的眼開始支撐不住了,可隱約間卻覺得自己聽到了鈴鐺聲。飄渺虛幻,卻又美好動聽,每一聲連接似乎是一首曲子,但這卻讓他又警惕起來。
如孤狼奮戰,即使他就快要死了,也要在活著的時候斬殺敵人。
大雨在模糊視線,少年卻清楚的看到前方那盞橘黃色的燈火,跳躍在六角燈籠裏。
暴雨打在白色的梅花傘上,敲擊出略微沉重的啪嗒啪嗒聲。
少女一身紅白相間的薄蠶絲裙,裙邊繡有紅色的梅,隨著她的走動像是在雨下賞梅開。
她一手執傘一手提燈,腰間銀鈴作響。
長發半挽成花,極為清麗的容顏,那雙含著三分優雅笑意的黑瞳讓人感覺有種無法接近的疏離。
少年冷冷的看著這樣一個優雅嬌俏的女孩子,沒有說話,他在靜靜地等待。若是敵人,那麼他是活不過今晚了,因為自己的意識開始虛弱到極致。
他已經感覺到了無邊的冰冷。
“還有活著的啊。”
這般隨意的語氣,就像是打開冰箱發現原來昨晚還有吃剩的飯菜。
陌醒與樹下的少年對視著,望進對方的黑瞳時她的心底狠狠地震動。
那是在黑暗中行走的人才有的眼,她被關進實驗室給雲青當做第7號病毒的研究對象時,她曾在廖京無眼底看到,自己絕望而空洞的眼神。
如今在另一個少年眼中看到幾乎相同的神色時,她不由得嗤笑,原來自己還是不怎麼釋懷過去。
陌醒朝那少年走去,一步一步踏過那些開始腐爛的屍體。腰間的鈴鐺聲似天籟,在暴雨聲中顯得格外好聽。
少年仰頭看著對他居高臨下的陌醒,努力想要睜著眼看清這女孩。
她執傘的手向前伸去,沒了雨傘的遮擋暴雨瞬間跌落在她臉上,肩上。
傘下的少年靜靜的看著她,沒有答謝。
“需要幫忙嗎?”
女孩在大雨中朝他彎眼笑道,黑瞳中有著璀璨的光芒,似遙遠的天邊銀月,讓他總觸摸不到。
可他總算能記得,在這樣的一個暴雨天,有個清麗的女孩朝他笑彎了眉眼,那盞橘黃的燈,那柄白色的紙骨傘,還有那飄渺卻如天籟的鈴聲。
少年沉沉的昏了過去,陌醒看著他閉上的雙眼緩緩接了上一句的話:“我想你是需要的。”
這天下著暴雨的東天山腳處,傳來了陣陣飄渺虛無的鈴鐺聲。
一年又過,如今的陌醒也有十歲了。
在東天山兩年,鎮國將軍府也不曾有任何消息傳來。
白婷從一開始的希望憎怨到如今的安靜冷漠,連陌醒也能感覺到她的心死。
有時候她想,若不是陌醒斷腿來了南辰,她是否還在將軍府,不會礙著麵子情麵不回去呢?可誰知道呢,誰也沒有提這事。
暴雨過後總是會有好天氣的,林間那些百年老樹在經過一天的風雨後依舊抖著樹枝在新的樹木間傲視群雄。
陌醒來到後山石洞前將帶來的膏藥放下,轉身看著睡在棉被上的少年。
那雙封閉內心的眼開始支撐不住了,可隱約間卻覺得自己聽到了鈴鐺聲。飄渺虛幻,卻又美好動聽,每一聲連接似乎是一首曲子,但這卻讓他又警惕起來。
如孤狼奮戰,即使他就快要死了,也要在活著的時候斬殺敵人。
大雨在模糊視線,少年卻清楚的看到前方那盞橘黃色的燈火,跳躍在六角燈籠裏。
暴雨打在白色的梅花傘上,敲擊出略微沉重的啪嗒啪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