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再一次推延了婚期,然而他在這期間又摔折了另一條腿。
這件事對於這位可憐的姑娘來說,簡直是太悲哀了,她幾乎天天在傷痛中度曰。當她眼看著幾位外科醫師鄭重其事地杠走那個大麻袋時,根據以往的經驗,她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麼,那就是她的情人又有一部分一去不複返了。她覺得自己的愛情範疇正在日益縮小,但是,她還是正顏厲色地打發走了來勸她的親戚,決定不受任何幹擾,如期履行自己的婚約。
奧裏莉亞最後的婚期定了下來,可不幸的事還是發生了。那年隻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件,有一個人被歐文斯河上的印第安人剝去了頭皮,而那人正是新澤西州的威廉森·布雷肯裏奇!卡拉瑟斯。當時他正興髙采烈地趕著回家結婚,卻沒想到從此永遠失去了他的頭發。在悲痛欲絕之時,他詛咒著老天不該發慈悲,隻給他留下了一顆腦袋,要拿走就全部拿走!
現在,奧裏莉亞感到極度困惑,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才好了。然而她還是給他去了一封信,裏麵融人了女性特有的善良和柔情,她說自己仍舊愛著她的布雷肯裏奇,當然’也包括愛他剩下的那部分身體。但是’她的父母都竭力反對這門婚事,因為她這位未來的丈夫既沒有財產,又喪失了工作能力,而且她也沒有足夠的財力供小倆口維持以後的生活。“我該怎麼辦呢?”奧裏莉亞又傷心又焦慮。
這的確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關係到一個女人以及一個幾乎三分之二的男子的終身幸福。這件事讓我感到自己的責任重大,但我也隻能提出一些建議而已。是不是可以為他重新塑型呢?如果能夠負擔得起這筆費用的話,為她那殘缺不全的情人裝上木頭胳膊和木頭腿,再配上一顆玻璃眼珠和一頭假發,讓他的舊貌換上新顏,給他九十天的寬限,前提是如果他在這段時間裏不折斷自己的脖子的話就嫁給他,也隻好這麼決定了,碰碰運氣吧。
因此在我看來,不管這件事情的結果怎麼樣,奧裏莉亞本人存在的危險性並不算太大。因為,她的情人有一個古怪的習慣,隻要一抓到好機會就會摧毀自己,那麼也許他下一次的實驗就會叫他沒命。所以不論是結婚也好,是不結婚也好,都會天下太平、相安無事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事。假如要結婚的話,他僅有的財產,就是那些木頭胳膊、木頭腿以及他可能擁有其他諸如此類的寶貝東西,都將歸給他的遺孀奧裏莉亞。所以從這一點看來,除了一位高貴的、但也是最不幸的丈夫留下的殘餘零碎,奧裏莉亞並不會因此受到什麼實際的損失。可以看得出,雖然她的這位丈夫一心一意想努力向上,然而他那異乎尋常的本能卻會處處與他作對。所以我就對奧裏莉亞說,你就按我說的去試著做吧。我已經認真仔細、從頭到尾考慮好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認為這樣對你來說,將是惟一可以實施的辦法。當然從整個事件來說,如果卡拉瑟斯從一開始就先折斷了自己的脖子,那可能對哪一個人都有好處。但是,既然他認為自己應當選擇另一種發展結果,那就是將自己部分的盡可能地延長下去,而且樂於此道,我們也不應該因此去責備他。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姑且隨他去吧,你也隻能做力所能及的事了。當然這裏要提醒你的是,盡可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不要對他的行為惱火。
於是她再一次推延了婚期,然而他在這期間又摔折了另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