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妻子還對他一往情深,百依百順,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也自然而然地改變了!自從生下小夏爾·包法利之後,她就把全部的精力和希望都傾注在這孩子身上了。她傾盡所能,不停地給他講故事。她教他讀書認字,還彈著那架舊鋼琴教他兩三首抒情的曲子……孩子呢,倒也聽話,可也沒丟了孩子的天性。他跟在農夫後麵,用土塊打得烏鴉東飛西跑。他沿著溝摘黑莓吃,手裏拿根釣竿,卻說是在看管火雞。到了收獲季節他就翻曬穀子,在樹林裏東奔西跑。下雨天他在教堂門廊下的地上畫方格,玩跳房子的遊戲,碰到節日他就求教堂的管事讓他敲鍾,好把身子吊在粗繩上,繩子來回擺動,他就覺得在隨風飛舞。
時光,就那麼伴隨著鍾擺流逝了。看,小夏爾·包法利現在成了一名學生。這個性情溫和的男孩子,在班裏總是成績平平,處於中等水平。在盧昂中學,他規規矩矩地學了三年,不久便順從父母之命,退學從醫了。
他慢慢地長高了,瘦了。他長出了胡須,學會了用大人的腔調說話。他習慣了去酒館消磨時光,懂得到肮髒的賭場裏鬼混。他學會唱幾支小曲給姑娘聽,那就算是懂得了愛情。他將手捏在門把手上的時候,心頭就突然有了一種近乎肉欲的感覺。
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呢?——他終於長成大人了。
於是他開始行醫。可這還不夠,他必須得有一個妻子。沒過多久,他就有了一個醜太太''瘦,而且一臉的疙瘩,好像一把幹柴似的,而且還是一個四十五歲的寡婦。這是她母親替他物色的——隻因為這女人一年有一千二百法郎的收入!結婚是順理成章的。夏爾本來打著如意算盤,滿以為一結婚,條件就會變得更好:人可以自作主張,錢可以隨意花費。誰知道當家做主的是他的醜太太——她告訴他在人麵前應該這樣說,不能那樣說,每逢齋戒日要吃素,要順著她的意思穿衣服,按照她的吩咐催促病人還帳。她拆他的信,監視他的行動,隔著板壁聽他如何給女病人看病。她每天早晨要喝巧克力,沒完沒了地要他關心。她老是抱怨神經痛,胸脯痛,氣血兩虧。腳步聲響吵了她,他一走又冷落了她,回到她身邊呢,那當然是希望她早死。夜裏,夏爾回到家中,她就從被窩底下伸出瘦長的胳膊,摟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到床邊坐下,對他訴起苦來:他一定是忘記她了,愛上別的女人了!人家早就說過,她的命苦。說到最後,她為了健康,向他要一點甜藥水,還要一點愛情。
但是,夏爾究竟還有多少愛情讓她來享受呢?
前幾年,妻子還對他一往情深,百依百順,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也自然而然地改變了!自從生下小夏爾·包法利之後,她就把全部的精力和希望都傾注在這孩子身上了。她傾盡所能,不停地給他講故事。她教他讀書認字,還彈著那架舊鋼琴教他兩三首抒情的曲子……孩子呢,倒也聽話,可也沒丟了孩子的天性。他跟在農夫後麵,用土塊打得烏鴉東飛西跑。他沿著溝摘黑莓吃,手裏拿根釣竿,卻說是在看管火雞。到了收獲季節他就翻曬穀子,在樹林裏東奔西跑。下雨天他在教堂門廊下的地上畫方格,玩跳房子的遊戲,碰到節日他就求教堂的管事讓他敲鍾,好把身子吊在粗繩上,繩子來回擺動,他就覺得在隨風飛舞。
時光,就那麼伴隨著鍾擺流逝了。看,小夏爾·包法利現在成了一名學生。這個性情溫和的男孩子,在班裏總是成績平平,處於中等水平。在盧昂中學,他規規矩矩地學了三年,不久便順從父母之命,退學從醫了。
他慢慢地長高了,瘦了。他長出了胡須,學會了用大人的腔調說話。他習慣了去酒館消磨時光,懂得到肮髒的賭場裏鬼混。他學會唱幾支小曲給姑娘聽,那就算是懂得了愛情。他將手捏在門把手上的時候,心頭就突然有了一種近乎肉欲的感覺。
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呢?——他終於長成大人了。
於是他開始行醫。可這還不夠,他必須得有一個妻子。沒過多久,他就有了一個醜太太''瘦,而且一臉的疙瘩,好像一把幹柴似的,而且還是一個四十五歲的寡婦。這是她母親替他物色的——隻因為這女人一年有一千二百法郎的收入!結婚是順理成章的。夏爾本來打著如意算盤,滿以為一結婚,條件就會變得更好:人可以自作主張,錢可以隨意花費。誰知道當家做主的是他的醜太太——她告訴他在人麵前應該這樣說,不能那樣說,每逢齋戒日要吃素,要順著她的意思穿衣服,按照她的吩咐催促病人還帳。她拆他的信,監視他的行動,隔著板壁聽他如何給女病人看病。她每天早晨要喝巧克力,沒完沒了地要他關心。她老是抱怨神經痛,胸脯痛,氣血兩虧。腳步聲響吵了她,他一走又冷落了她,回到她身邊呢,那當然是希望她早死。夜裏,夏爾回到家中,她就從被窩底下伸出瘦長的胳膊,摟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到床邊坐下,對他訴起苦來:他一定是忘記她了,愛上別的女人了!人家早就說過,她的命苦。說到最後,她為了健康,向他要一點甜藥水,還要一點愛情。
但是,夏爾究竟還有多少愛情讓她來享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