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於時也放懷,單隻等,驗明男子與裙釵。次明國丈抬身起,隨即就,冠帶端嚴進玉階。代子謝將元帝主,回身遂拜尹烏台。相來轉致封君寓,要將那,花燭之期挨一挨。待等病軀痊愈後,再選個,良時吉日共和諧。尹爺聲諾王親轉,禦史就,坐著魚軒客方來。項老封君聞客至,忙忙地,如飛迎接不遲挨。相見過,坐分開,伺候家丁獻茶來。烏府尹公飲茶後,便把那,改期之故訴情懷。
話說那尹禦史飲茶之後,便把那忠孝王病重垂危,求聖上恩寬欽限,一切老王親言語,都對員外宛轉說知。
寶敘聞言大吃驚,半疑半信半憂心。容冷淡,意沉吟,暗暗搖頭暗暗言。
呀!為甚前日赴席時,忠孝王稱疾不見?此刻已經擇吉,又改了欽限婚期?
幾番定準幾番遷,就裏多因別有緣。也不知,委實病凶而若此;也不知,情疑假冒故其然。須問問,即開言,莫被他們弄套圈。項老封翁思到此,隨即就,容顏一變皺眉梢。
啊,烏台大人,若說小君侯病重改期呢,難道老漢有個不肯?若是疑心假冒,而故意遲延呢,那老漢卻有句話說。
我本雲南守分家,不知道,貪圖富貴與榮華。況兼大子為通判,家業也,穿吃周全無用嗟。如此有何也不足,還要把,別人假冒到京華?皆因繼女言稱是,老漢故,戴月披星送至她。
咳!也隻說一到京中,成就了花燭,難道我做幹爺的,就不送過繼之兒?
因此匆匆束了妝,保著她,千山萬水進京邦。隻言就可回鄉裏,家裏的,請事皆當去主張。哪曉迢迢相送至,倒弄出,這般疑惑許多樁。
咳!怎生區處?如今倒難壞了老漢了。
孟府夫人不認親,已是個,大無光彩與精神。如今忠孝君侯病,索性把,擇定婚期又改期。緩一步兒原沒礙,老漢卻,羈身都下念家門。難照拂,欠調停,萬裏之遙隔絕深。成了婚來完了事,也可以,束裝歸去早安心。
啊,烏台大人,到底是忠孝王有病呢,到底是疑惑冒名?
寶敘言完挺挺眉,烏台倒,慌忙答應實臨危。新郎如今若強了,七月間,管保無疑就娶歸。禦史說完相告別,項員外,起身隻得送將回。
話說項寶敘送出烏台,那尹禦史是回覆皇親去了,他這亦進房告訴女兒。
南金一聽如此言,倒不覺,愁又加來慮又添。情脈脈,花燭春心都冷淡。悶沉沉,洞房佳興盡除捐。低翠黛,變紅顏,暗裏嗟呼叫老天。
咳!老天呀老天!我項南金何故這般薄命?
舊聘同鄉盧氏郎,剛剛到,佳期在即忽身亡。凶音一到傷心極,苦了個,劍刺心來刀攪腸。
咳!奴原說不肯重婚的,偏偏又弄出這番機會。
癡心冒了孟千金,不顧這,萬裏關山進帝京。雖隻爺娘都未認,幸虧已,朝廷欽限賜完姻。堪放意,可寬心,限見良緣有得成。誰想佳期相近了,新郎又,一朝病重誤完姻。真異事,實奇聞,總到臨期就變更。如此看來如此想,奴竟是,生成病礙就夫君。
咳,罷了罷了!望什麼富貴榮華,充什麼麗君小姐!
早知薄命是其然,奴也不,冒險當初走這遭。何苦得,萬裏迢迢馳夜早。何苦得,一身冷落抱羞慚。如今事到中途廢,反教我,進亦難來退亦難。
咳!可傷極了,萬一忠孝王果有差池,那時候令奴怎處?
雖然原未做夫妻,已受榮封元配妃。也不好,另托終身歸別姓。也不好,仍然歸去返家居。那時奴亦無他說,隻有個,或守亡靈或喪軀。
呀,且住!果然忠孝王是這般樣,那時不消說了。
奴家隻有去披麻,撞死在,靈座之前為了他。雖不能,好事皆於今世裏;也到底,芳名留與後人誇。無甚怨,沒嗟呀,勝似重婚與轉家。萬一因疑方改日,那個就,叫奴沒有法兒拿。
咳!好生惆悵!再不想已近佳期,又弄出這勾當。
南金刻下色淒然,她先就,珠淚滔滔眼內含。萬慮千愁言不出,無非在,繡衾轉側不成眠。心切切,意懸懸,疑假疑真信未然。羞向那,深院月中燒紙驗,隻好於,小窗燈下卜金錢。真個是,孤幃寂寞春光少;真個是,客寓淒涼錦帳寒。項女其時多懊悶,老員外,心慌意亂更愁煩。有時自己登門望,幾遍差人去請安。或聽說,飲食未餐燒未退;或聽說,精神稍壯病稍痊。無實信,沒真言,隻是含糊相往還。員外萬分心氣惱,弄得個,終朝呆坐寓房間。不提項老封君事,且把那,年少三公表一番。
話說酈丞相告假在家,元天子已數差太醫院看視。隻因酈明堂原是神手,那裏還用的禦醫?就回覆養病於內室中,所以不便請看,已自家治藥了。
元主聞聽也任他,明知道,保和原是老醫家。隻差內監日日望,盡著把,飲食時鮮送相衙。一日三回多敬重。跑得那,宮官腳軟腿酸麻。明堂回覆醫人後,緩緩地,自己開方治自家。服劑藥來消弭病,又兼看,百般珍重在宮衙。前幾天,溫中補味晨昏用;後幾天,美饌香杭早晚加。調理得,翠黛倍增眉上暈;調理得,紅雲重透臉邊霞。卻到底,精神雖複容還瘦;卻到底,粥飯才食力尚差。一到近邊初九十,他方始,輕強盡可見王家。
話說酈丞相一到初九十間,身體已是大健了。隻為要挨過忠孝王婚期,就等到十五那天銷假。
其實身子已複原,盡可以,重臨內閣辦朝端。皆因有這心中事,反隻好,等到臨期十五天。或坐或眠無甚興,他把那,元郎叫進講書篇。自家赫赫居中位,小弟彬彬坐半邊。窮究經文和禮單。表揚古聖與先賢。無戲謔,正容顏,教一回時問一番。應答相差微發怒,言談不錯大家歡。勞氣血,用心田,訓弟成人法甚嚴。隻為日常難得暇,趁著這,朝廷給假幾天閑。柔娘柳氏多知感,員外康公亦喜歡。酈相自家聊解悶,遣遣那,心中愁緒意中煩。
話說酈丞相雖然病愈,他的那萬慮千愁卻未丟開去。故把元郎叫他入內,自己消遣消遣,為他講書。就是那王親府中因忠孝王服藥有效,已來相求過一遭藥方。孟侍講也為母病不愈,自己登門請過一次。
明堂一聽孟爺臨,也知道,母病垂危信似真。愁上加愁心更亂,急得了,仰天浩歎恨難平。又不好,輕身再去衝顛險;又不好,決烈相回下絕情。隻得問明何等症,開了個,煎方二劑與嘉齡。回複說,身子未愈門難出;回複說,疾病如痊自必臨。湯藥服時能見效,盡堪把,此張方子取來更。孟爺不敢相重懇,隨即就,道謝而回覆母親。這處明堂真懊悶,又添上,一樁心事費調停。行輾轉,坐沉吟,左右為難沒處分。初十過時臨次早,重報說,王府家人又到門。
啟相爺得知:有王親府內家人持送藥方到此,說是小千歲已服過了二劑,求相爺再改一個方兒。
酈相聞聽想一番,隔窗吩咐遞傳言。藥方取藥當重改,可向那,在外來人問個然。忠孝王爺康健否?成親吉日定何天?限期一月完姻事,極該把,花燭良辰揀近邊。
啊,家人榮發,你可去問個實信進來。
房內言完答應高,小堂官,慌忙傳說就飛跑。少停一問分明了,垂著手,端立東廊稟一遭。
啟相爺得知:王府來人說,小千歲還在床上,病體不過稍輕。這幾天胃口不開,吃粥也沒有吃兩碗。但服了相爺的藥,熱算是退了。隻為夜間睡不著,倒又發起燒來。
如今算是不曾康,求相爺,斟酌調停改了方。別作病時還可以,第一這,通宵清醒卻難當。至於欽限成婚事,原擇定,後日完姻共娶將。隻為王爺還未愈,又懇得,朝廷寬限幾時光。而今要待新秋後,已加上,一月之期日子長。稟複大人台座下,小千歲,稍好即娶少娘娘。
啊相爺,這是王府家人說的話,但不知是真是假。
榮發廊前稟覆完,保和丞相大愁煩。更麵色,皺眉端,暗頓烏靴不喜歡。
啊唷,真真可恨!我原要挨過他的婚期,所以告了十天之假,怎麼竟已經改限,寬到七月初秋?
叫我如今怎麼調,沒有個,也停一月不趨朝。他們既是遲遲了,我隻好,十五之期把假銷。真可憂來真可恨,似這等,三番兩次不能逃。明堂刻下心煩悶,隨把那,送到煎方改了遭。打發來人歸去後,自己就,要臨望日進皇朝。慢言酈相愁煩事,且將那,宮內情形描一描。
話說皇甫後求過了太後做主,就癡呆地等那十五一天。
心中要緊日偏長,恨不得,壯士推車送夕陽。才盼罷,千樹蟬聲催暮色;又望那,五更雞唱煥朝光。等得個,萬千憂愁不放腸。盼到一天臨十四,娘娘竟,越加性急越加忙。嫌永晝,等昏黃,日影斜西眉也揚。待至秉燈心正喜,忽傳聲,皇爺禦駕幸昭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