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怎生是好?竟被他難倒了。
若現身時有罪名,欺君大款累雙親。總然天子開恩赦,似這等,師嫁門生羞殺人。如若不言仍隱昧,令芝田,千山萬水枉勞心。此時教我如何好,左右為難費處分。或者少華心未實,且將好語勸東平。他如應允重婚娶,也見得,故意虛言探我心。果若芝田原是做,豈非我,老師失算與門生?
咳,是啊!我酈明堂聰明一世,不要懵懂一時。
此際吾如漏了風,中他巧計與牢籠。且將良語殷勤勸,試試東平忠孝心。酈相心中籌劃定,飲幹細茗擱茶鍾。含喜色,帶春風,半欠身子道曲衷。
啊,忠孝君侯,你欲奏知聖上,意欲為何?若說到海角天涯尋覓令正回來,倘若尋不見時,情願留個後代,就掛冠千金鑾殿上,披氅入黃鶴山中了。咳!東平君呀東平君,你若心懷此念,竟是個不忠不孝之人!
九重天子聖恩長,想想朝廷豈可忘。令姊入宮為帝後,你又是,雙雙喬梓拜親王。劉侯合府俱拿下,不久的,為你消仇斬法場。如此恩來如此寵,無非把,江山一統托忠良。君侯若要辭官去,大負明君一片腸。再者此時尊父母,豈不欲,侍兒佳婦奉高堂?三年之守就非願,怎麼該,還要修行撇父娘?君侯若是心如此,有何倫理與綱常?雙親撇卻因妻子,做甚東平忠孝王!
啊,君侯,你若肯聽我的勸,也不須跋涉去追尋。
有正雖然命未捐,我看來,三分指望尚難全。先朝雖有喬妝事,近代誰家女做官?尊正詩中如此誌,倒隻怕,烏紗換髻萬千難。彼如現在身無恙,少不得,也曉君侯得報冤。奸冤已拿無所畏,卻如何,不來京內認椿萱?分明有甚長和短,她的是,絕影無蹤不見還。料君侯,原聘夫人難以得;料君侯,奪袍良偶哪能全。切休堅執聽我勸,就在這,三載之中納下偏。先產麟兒安父母,三年以後續新弦。王妃一娶家庭立,也教那,堂上雙親意內安。不可一時差主意,金鑾殿上去辭官。總然你在君前奏,我隻是,不為君侯進美言。忠孝兩般俱要盡,從今莫說訪神仙。你如再作修行念,豈不把,君德親恩當等閑。
咳!東平君,我酈明堂喜的是忠於國家,孝於父母。以這等事件,我就不肯相助君侯了。
不如竟替你留心,做個為媒作伐人。過了三年該一娶,勸君早早再聯姻。明堂酈相言訖笑,悶壞了,十八封王小俊英。
話說忠孝王引誘得老師看見了真容,正要打動明堂,不住的在旁察看顏色。及至聽了老師的說話,看了老師的形容,竟不是孟麗君了,心內好生懊悶。又聞勸解的這片言語,十分激烈,不覺羞了個兩頰通紅。
無奈低頭欠體雲,恩師明訓少華聞。續弦一事難遵命,正坐室須當孟麗君。如若門生思再娶,為什麼,皇恩賜配不應承?全忠盡孝當依訓,斷不敢,複懇恩師說甚親。千歲言完揮痛淚,明堂相國也酸心。正在臥室相談處,早有家人稟一聲。小酌已排杯箸備,相爺千歲請杯巡。少年國舅忙相遜,酈相從容立起身。遂出臥房堂內坐,老師正側門生。圓爐火勢炎威重,暖幕垂時冷氣清。獻上菜來斟上酒,師生同桌一齊吞。少時飲罷香茶過,相國明堂謝起行。忠孝王爺忙送出,回身方至內宮中。
話說忠孝王回入內官,國丈夫妻一齊相問:啊孩兒,你老師因何到此?可說些什麼言語?
國舅微微笑兩聲,老師哪是孟千金。孩兒引入書房內,要使他,看見真容吃一驚。不道老師顏色正,全無愁苦一些行。未觀詩句先觀像,還問說,此是天仙是洛神。兒道麗君留下影,又將始末對他雲。誰知夫子真奇怪,反勸孩兒莫找尋。數載之中先納妾,三年以後再聯姻。老師如是真原配,豈不欲,兒在空房守舊人?聽彼顏來觀彼色,我們竟是錯疑心。從今此事丟開去,倒須將,孟府千金作急尋。他本官家閨閣秀,潛身無奈改妝行。跟隨隻一榮蘭婢,出外如何識路程?也不知,依傍誰人誰氏處;也不知,飄流哪府哪州城。兒心難過隆冬月,隻得是,冒雪衝風走一巡。並不妄思成伉儷,訪了個,存亡實信也甘心。難以待,豈堪行,此事須當早奏君。武憲王妃齊不語,沉吟良久叫親生。既然夫子非原配,少不得,要向他鄉異地尋。就欲訪時何用急,似這般,狂風驟雪怎生行。且於明春和暖日,父子聯名奏聖君。回轉江陵先祭祖,那時再覓孟千金。王爺見話躬身應,父母金言敢不遵。當下退歸書院內,訪妻一事待明年。自從有了真容伴,反覺相思輾轉深。滿架詩書無意看,半牆圖畫有心親。晨昏定省歸書宅,隻不過,行喚妻來坐喚卿。隻願殘冬都過盡,好辭金殿去相尋。不言忠孝王爺事,再談奇英女伯情。過了數天臨孟府,蘇家娘子也陪行。勇娥一到參姑母,韓氏夫人甚喜歡。綺席大排留至晚,情同母女十分親。酒闌女伯方辭轉,自此魚軒往返頻。若遇勇娥臨孟宅,蘇娘子,亦隨女伯探夫人。於時王妃尹氏悅,有了房中作伴人。家事委於蘇奶奶,自家安坐享清閑。或說或笑皆同坐,尹王妃,相待猶如姊妹情。竇氏其時居住穩,天年有靠不憂心。慢言忠孝親王府,且表明堂酈大人。
話說酈明堂是日回歸相府,就將一切始末述知梁氏夫人。素華聞得忠孝王把母親接去奉養,心內又是感激又是喜歡。欲見小姐主意如何,隻得開言解勸。
素華含笑勸明堂,小姐如今怎主張?忠孝王爺心守義,真是憐憫實堪傷。千金現在為丞相,卻教他,怎樣找尋到別鄉?此事看來遲不得,依奴不若早商量。老爺太太今俱在,趁此良機奏帝王。欺哄朝廷雖有罪,少不得,大家哀懇降恩光。孟門皇甫齊求赦,不伯吾皇不恕將。如若千金還隱昧,害卻了,東平千歲少收場。素華勸訖觀顏色,酈相嗟籲道細詳。
咳!教我亦難區處,這件事豈可輕易而行?
現在身為一品官,又接了,康家父母到京中。若將此事當朝奏,知道君王怒與歡?如若九重行國法,卻令那,幹爹幹母怎生還?入京時,威威赫赫迎封誥;出京時,冷冷清清返故鄉。收養螟蛉圖依靠,若然到此反牽連。再兼你亦恩封過,似這等,一品之榮也赫然。你我如其同出嫁,笑倒了,合京士庶與官員。
咳!賢妹啊,自從盤古到如今,異事奇端也盡聞。若論婚姻相配合,再沒有,老師作婦嫁門生。據吾之意還須隱,何必匆匆就說明。若慮芝田無結果,到底他,男兒不比婦人心。如其一霎聽相勸,也必從權另娶親。別件事情吾不懼,這如今,憂愁別為你終身。夢中訂約天緣定,池內輕身女節貞。如今我來耽誤你,辜負了,墜樓投水這番心。至於自己婚姻事,我倒也,不願諧來不願成。為什麼,棄卻金貂和玉帶?為什麼,換將翠髻與紅裙?別人識破無可奈,自己如何反說明?且待芝田辭聖主,那時我再善調停。明堂言訖雙眉皺,垂目沉吟不作聲。梁氏夫人難再勸,芳心默默怨千金。住談酈相夫妻事,且表時衰運蹇人。押解入都劉太郡,迢迢驛馬快如星。道途受苦皆休說,臘月初三到了京。刑部堂前先點卯,該官職奏入朝中。成宗下旨同監禁,正法之期候令行。就將太郡來押下,重重推入虎頭門。夫妻母子齊相見,哭得個,天地無光日月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