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雲乖。”她雖然心情沉重,但聽到兒子這一聲還是扯了扯嘴角。

但這一笑著實有些勉強,叫一旁的邀月很是疑惑:“沈姨你怎麼了?”

沈璧君知道瞞不過他倆,幹脆把狄飛驚的事講了,講完又道:“我知你們倆天資絕頂,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為江湖上最頂尖的高手,但起碼現在,你二人是加起來都敵不過他的。”

“所以沈姨打算怎麼辦?”燕南天皺眉道。

“他既是衝我來的,我跟他走便是。”沈璧君道,“雷純肯讓他親自來南海,足以證明她並不是想要我的命,隻是想抓了我達到某種目的而已,比如拿我要挾你們葉叔,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是能活著去到京城的。”

說完她又笑了笑,似乎並不害怕的樣子。

但這樣的笑卻並沒有安撫到燕南天和邀月,他二人也不比葉昀那樣有諸多關於白雲城安危的考慮,隻覺這樣太過危險,想也不想就表示了反對。

“不然,我們同您一起去?”邀月道。

“沒有必要。”沈璧君搖頭,“你們打不過他,去京城也不過是多幾個人質而已,倒不如留在白雲城以防南海其他勢力趁機來犯。”

“可是……”

“不用可是了。”她打斷邀月的話,“如果到時他不執意將雲間一起帶走的話,你們還要幫我好好照顧雲間。”

她平時慣來溫和,甚少用這樣堅持的語氣說話,叫他們倆都是一愣,同時也不知還能用什麼話來反對。

畢竟他們兩個也相當清楚,沈璧君方才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假的。

而她的打算也的確是對白雲城來說代價最小,最合理的。

這讓燕南天和邀月都十分挫敗,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相比他們,沈璧君反倒是最冷靜的那個,甚至想到自己可能即將長途跋涉還多用了一碗飯。

這一夜對得知這個消息的城主府眾人來說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沈璧君抱著被子躺在床上安慰自己,不論如何,她總歸不會明天就死,而且應該也還有見到葉孤城的機會吧?

說到葉孤城……

其實她真的很想他啊……

回憶起他臨走前那晚的擁抱,沈璧君忽然就有點想哭。

真奇怪,明明得知狄飛驚親自來了南海她都可以冷靜分析出最合適的應對,此時想到葉孤城,她居然就忍不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終是何時入睡的,醒來時隻記得夢裏有個人抱著自己說不怕,那聲音很低,像在安撫受驚的孩子,叫她甚至不願結束這夢境睜開眼來,隻想撲到他懷裏再不放開手。

但新的一天還是來了。

緊閉城門一月之久的白雲城也重新打開了那扇笨重的大門。

島上居民尚不知他們即將迎來一位多可怕的敵人,隻當是夫人先前說的隱患已經解除,俱是歡天喜地。

隻有一人注意到了下令的葉昀從城樓上下來時那灰敗的臉色。

“你在看什麼?”他身旁的美豔女子用手肘戳了戳他。

“在看白雲城那個侍衛統領。”黑衣男子咬了一口饅頭,“你不記得他了嗎?”

“……是那時跟在葉孤城後麵的那個侍衛?”

“嗯,他看上去——”男人停頓了一下,“像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一樣。”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美豔女子也朝那方向望了一眼,“難道和白雲城之前緊閉城門原因有關?”

“這我就不知道了。”男人聳了聳肩,卻並沒有收回目光。

兩人的對話湮沒在熱鬧的街市裏無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