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葉孤城雖不能說自己已完全勘破了色相,卻也真的甚少被哪個人的容貌吸引住。

可今天見到沈璧君的那個瞬間,他是真真切切地呼吸一頓。

這還隻是半張臉呢,他忍不住想。

而此時的沈璧君還不知道自己的訴求已經得到了滿足,在睡過一個舒坦的午覺之後,就叫寒煙帶上她的筆墨紙硯往大明湖去了。

寒煙在她睡覺的工夫裏和老太君院子裏的幾個丫鬟打探了不少消息,此刻正興奮著呢,見她醒了,忙湊過去和她八卦:“我聽采月她們說,老太君之前又分別見了葉城主和連少莊主。”

但具體說了點什麼就沒人知道了。

沈璧君唔了一聲,沒作其他表示。

雖說已過了太陽最辣的時辰,但主仆二人一路行至大明湖畔,被從湖上來的習習涼風吹過後才方覺暑氣沒那般惱人了。

她們倆去的是沈璧君經常散心時常去的那座湖心亭,四麵都臨著水,倒是將最後一點熱氣都驅逐了個幹淨。

“小姐要作畫?”寒煙一邊幫她擺放筆墨紙硯一邊問。

“閑來無事而已。”沈璧君接過那支羊毫,穿越前的習慣下意識發作,皺著眉咬了咬筆杆,“你去給我尋些朱砂來。”

她這一蹙眉又是萬般難言風情,饒是寒煙對著這張臉從小看到大也不免一滯,回過神來後才垂首應了聲“是”。

大明湖算是沈家莊自家的地盤,所以沈璧君很放心地放鬆了些坐姿倚在亭柱邊,目光從這千頃湖水上掃過,琢磨著該從哪裏開始下筆。

她雖然是搞美術設計的,但是在國畫這一塊的經驗還真不太足,加上有段日子不曾提筆,此時難免有些糾結。

而去尋朱砂的寒煙也不知道是尋到哪裏去了,快兩炷香了也沒有回來。沈璧君歎了一口氣,用空著的那隻手將被風吹亂的鬢發撥好,對著這滿目的碧波,總算落下了第一筆。

想的時候覺得無從下手,但真正開始了倒是沒那麼艱難,畢竟從前的底子也都還在,無非是沒有畫油畫的時候那樣順手而已。

沈璧君嫌棄自己的袖子寬大得太過礙事,沒一會兒就將它挽了上去,露出一截瑩白的小臂,而後繼續聚精會神地勾勒著麵前的景色。

和從前一樣,她一旦真正投入起來便很容易忘了自己究竟身處何地,直到放下手中那支羊毫長舒一口氣時才注意到身側不知何時竟多了一道影子,心下一驚,剛要回頭,就聽到身後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沈姑娘畫的是大明湖冬景?”

是連城璧。

她差點維持不住麵上的表情,但見他一臉的光風霽月,也隻能輕抿著唇點頭,道:“叫連少莊主見笑了。”

原先她是打算畫夏景的,可寒煙遲遲不歸,手頭沒有朱砂,她自認隻用墨畫不出這水中亭亭玉立的荷花來,幹脆直接畫了冬。

不過想到沈太君一定很熟悉自己親孫女的字跡,畫完之後她愣是忍住了沒落款,此刻看著這幅成品畫作,還有些不太習慣。

連城璧的目光從她沉靜姣好又波瀾不驚的麵容上掃過,想起沈太君先前找他時言辭裏那幾分藏不住的惋惜之意,忽然就很想歎氣,但到底還是忍住了。

就在他打算再開口說點什麼打破這沉默的時候,身後忽然又響起嘹亮的一聲“小姐!”

寒煙的手裏還捧著她要的東西,正腳步飛快地往這裏跑來,停下後也沒顧上把氣給喘勻了,就抓著她的手道:“金、金風細雨樓也派人來求親了!”

沈璧君:“……”

全都趕在一天你們是約好的嗎?!

寒煙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