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一回頭,卻發現身後的寶殿神邸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原本睡在玄石床上的劉媚,此時也隻是躺在一個石壁的角落裏,隻是她身下還有些許遺落的鮮花花瓣,提醒著我們,月神的出現並不是一場夢,而是真真正正的存在過的。
馮書橋與薛紹都疾步走到劉媚身邊,薛紹給劉媚把了把脈,奇道,“真的脈象平穩,搏動有力了。”
我把月神最後交代的“三七大限”說了出來,薛紹愣了愣,“這個什麼月神也真是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伸出援手,救個人還救得半半拉拉的,這算什麼呢,簡直不知道該感謝她還是該責怪她。”
馮書橋擺擺手,“別說糊塗話了,術業有專攻,這月神一看便也是修煉巫蠱得道,所以才能在南疆廣灑福旨,博得修蠱之人的尊敬與愛戴,最後竟能被追捧為神女,遇到蠱術上的疑難雜症,她一定是有法子的,遇到劉媚這樣的,她能暫且保住劉媚的身子,已經是大大的幫助了,至於招魂一事,她必然是不在行,也沒有把握,所以幹脆一走了之,算了,我們快帶劉媚回去,好生想辦法吧。”
我沒好氣的看了薛紹一眼,道,“你再這裏說什麼風涼話,招魂之術,若論中原,誰還能有你們修煉密宗的高手更擅長的?月神也不是糊塗神仙,你是什麼來路,人家又不是看不出來,要不然她也不會白費力氣救一具沒有靈魂的肉體。難道你打算就這麼袖手旁觀嗎?”
薛紹神色閃躲,居然不與我鬥嘴,隻是含含糊糊道,“回吧回吧,回了再想辦法。”
我對他這種推推拖拖的態度感到很可氣,可是畢竟有本事的是人家,又不是自己,我又能有什麼辦法。他現在就像是一個手握重兵的大將軍,麵對著劉媚這個已經快要被敵軍消滅的小盟友,願不願意出兵,隻有他自己說了算。
大約是怕我繼續追問,他幹脆老老實實的將劉媚先抱起來,往前走去,“我帶路哈,你們不見得能走的出去。”
我走在馮書橋身邊,低聲道,“你能看得透這薛紹嗎?”
馮書橋搖搖頭,苦笑道,“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像什麼?”
“像個背著布袋,強行化緣的和尚,薛紹是個富農不假,人家家中的稻米成堆也不假,但是他沒有義務布施給你。”馮書橋無奈的說道。
他的幾句話讓我一下子清醒過來,確實,薛紹不欠劉媚什麼……
“可是,難道我們做了這麼多,就為了讓她的肉身苟延殘喘七天嗎?”我捏了捏自己拿因為被放血還在疼痛的指尖,心頭的不甘噴薄而發。
馮書橋道,“船到橋頭自然直,也許吳陽陽能幫得上忙呢?”
我長歎一口氣,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一路顛簸回到家中,進門之後,隻覺家中井井有條,走到房間一看,隻見吳陽陽安然的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玄玄趴在無情的嬰兒床頭,累得睡著了,即便是在夢中,也時不時的推動搖籃,晃著無情。
看著眼前這一幕,一晚上的艱難與辛苦,不知為何都化作了塵埃飛到九霄雲外,我飛快走到玄玄身邊,輕輕將他搖醒,“玄玄,爸爸媽媽都回來了,辛苦你了,你快回房間睡覺吧。”
玄玄揉了揉眼睛,看到我和馮書橋都站在他麵前,咧嘴一笑,指了指吳陽陽又指了指無情,“爸爸媽媽,我照顧他們了。”
我心裏一陣酸楚,八歲的孩子,也許還不懂得照顧的真正含義,可是玄玄卻已經做得這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