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海,夏蟲不可以語冰’,聽說過嗎?就你那井底之蛙的兩把刷子,還跟我得瑟什麼‘曾經滄海’。哎,我告訴你,我今天跟你介紹這個人才是滄海!”
“誰呀?”我好奇地脫口而出。
沈括挑了挑眉,先就在表情上賣了個關子,一邊將我推進咖啡館,一邊說:
“你進去就知道了。”
我被沈括強推進咖啡館,咖啡館裏顧客廖廖,極不像傍晚六點鍾的咖啡館。除了靠門有一桌男學生在打撲克牌,吧台旁坐著一對正上網衝浪的女學生,隻有靠窗坐著一個黑衣的女孩,她背對著我們,嫻靜地端坐在位子上。
雖然距離最遠,但我還是一開始就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沈括推我的手慢慢放鬆了,反倒是我悄悄地加快了步子,徑直向她走去。就在這個時侯,黑衣女孩驀地將臉扭了過來。
我們幾乎同時捕捉到了對方的目光,我定定地看著她,她也定定看著我,亦如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在密密匝匝的人影中,我一下子就辨認出她的背影,而她,這個站在人群中的身影突然轉身把臉扭向我,定睛看著我。
和以前一樣,她的眼神中始終有一種稍帶驚訝的專注。冥冥之中,離別已久的東西再次交彙了……
“李嘉,你瞧,我把張昊完好無損地帶來了!”沈括站在我們中間說。
我不敢相信地盯望著李嘉。李嘉,她應該在美國,那個一直被我稱為“那裏”的地方,她此刻怎麼會在這裏?不過這個疑問隻是在我頭腦中一掠而過,她就在這裏,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我眼皮一眨不眨,好像隻要閉一下眼,李嘉就會重新消失一樣。李嘉依然端坐在位子上,仰視著我。她想笑一下,可是她的笑容很幹澀,眼睛裏有水一樣的東西在湧動。
兩年來,我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那個混合著李嘉和胡悅悅的她驟然消失。胡悅悅最後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是嗎?”沒錯,沉湎於痛苦同樣是逝者不願看到的。有那麼一瞬間,我仿佛看到胡悅悅微笑著的靈魂騰空飛舞,飄向空中,而李嘉,此刻正端坐在我麵前,眼睛潮潤地看著我。
沈括見我倆都不說話,也閉上了嘴。他在等,等我們其中一人打破沉默。沈括從煙盒裏掏岀一支香煙,叼在嘴邊,拍了拍全身的口袋,卻沒找到打火機。
這時,我終於說話了,我說了仿佛是一萬年漫長的沉默後第一句話,我嚴肅地對沈括說:
“哎,咖啡館好像不讓抽煙。”
“靠!”沈括拿掉嘴上的香煙,“張昊,說正經台詞!”
我的目光又落到李嘉臉上。第一句話還是被她說了。
“張昊,你還好嗎?”李嘉看著我說。
“我、我很好。你呢?”
沒等李嘉答話,沈括突然一拍腦門,叫了一聲:
“火機找到了!李嘉,你們先聊著,我岀去抽根煙!”
我衝他伸手“哎”了一聲,他不聞不問地走開了,走到吧台前,他趴在吧台上對吧台侍者耳語兩句,然後踅身走岀了咖啡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