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林糯的故事

從小我就在孤兒院長大,雖然孤兒院一直都不景氣,但也算得上是無憂無慮。一個小孩子能懂什麼,隻知道每天眼巴巴的盼著好吃的可以上桌。

如果隻算二十八年之前,那段時光應該是我最開心的日子了。

隻是突然有一天有幾個人闖進了這裏,打破了所有的寧靜。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也不知道那個女人為什麼時隔這麼久才找過來,或許,她隻是在等我長大,長大到我可以聽懂她在說什麼,然後報複我。

孤兒院很小,每天下午午睡之後,阿姨們都會帶我們到小小的院子裏遊戲,就是那個時候我看到那個長發披肩的女人闖進來,她好像一眼就認出我了,不顧阿姨的阻攔一把把我拽了出去……

我已經記不清她的長相,但是我永遠都忘不了,她撕心裂肺的詛咒與哭喊。

那時候我才知道,在我問那些阿姨我的爸爸媽媽的時候,她們為何會如此的支支吾吾了。

後來我不愛說話了,每次看到同學們竊竊私語,我就會覺得他們在議論我,他們在用鄙夷的眼神看著我……

我很自卑,沒有朋友。所以我把我空餘的時間都放在了學習上,最起碼能在中考的時候考上一個好的高中,最終我也的確考上了。

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在班裏的學習成績隻能算是一般,這使我更加自卑,不敢與人交流。

小時候的記憶太過深刻,那是種在骨頭裏,無法抹去的。

陳澤蕭,是我們的班長,而這個名字成為了我高中時代的核心。

他太過優秀,太過耀眼,就像太陽的光芒照進了陰暗牆角下的小草。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麼是喜歡,也是第一次知道什麼是同性戀。那是一種帶著隱隱作痛暗戀的苦澀。

可是我的懦弱最終打敗了我,讓我連邁出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我在日記裏一遍又一遍的寫著自己的愛戀,寫著那個人的好,寫著那個人的觸不可及……

直至畢業。

最後,我看著他慢慢走出我的視線之外,那時候我就想,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麵了吧?

隻是沒想到,命運是這般的巧合,不僅讓我見到了他,也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帶來了。

他叫陳傲。

再次見到他我對他的印象仍然停留在那個夏天,他冷著臉站在陳澤蕭的旁邊。

從十八到二十八歲,這大概是我最難熬的十年。

畢業,離別,單相思,一個人。

從白天到黑夜,再從黑夜到白天。從自己的小屋到那所三流高校,再從那所三流高校回到自己的小屋。

漫漫長路中,無親無故。

有的時候被孤單侵蝕的太凶猛,就會一筆一劃的在那本日記本上發泄。

二十八歲那一年一切都變了,後來我才知道,改變這一切的是一個叫做小諾的孩子。

我從未見過他,不知道他的年齡,聲音和長相。但是第一次聽陳澤蕭提起的時候卻有一種無以名狀的親切感。

說到底,是這個孩子救了我。

我問,他現在在哪裏?

他說,不知道。

而陳傲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的麵前,他還是老樣子,不怎麼愛笑,整天整日的麵無表情。

隻是,我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了。因為以前的他不僅不愛笑而且人如其名一樣,有一股淡淡的傲氣。

事實上,我以前總覺得他瞧不起我,他路過我的時候總是抬著下巴,而且很喜歡瞪我。

這次回來,卻仿佛脫胎換骨一般。他也會開一些冷笑話,雖然笑話很不好笑。

後來我們漸漸有了一些交流,而且他經常來找我,約我出去吃飯,約我去爬山,約我去西雙版納,甚至還孩子氣的約我去遊樂場。

每次約我,他總是攤著一張臉,好像不情願,可眼睛裏閃現的光又好像很期待一樣。

剛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摸不透他到底怎麼想的,隻是後來我才漸漸發現,他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世界上分兩種感情,一種是一見鍾情,另一種是日久生情。

如果我對陳澤蕭是前者,那麼對陳傲就是後者。

和他在一起,雖然交流不多,但卻很舒服、很快樂,就像暖暖的風。

他對待感情很笨,就連我都看得出來他喜歡我,可是他還是什麼都不說,隻知道一味的對我好。

那天我發燒了。

人家都說,生病的人是最脆弱的。

所以我拉著他不放,閉著眼臉上泛著一陣陣火熱,我如同自言自語的問道:“你喜歡我麼?”

我沒聽到回答。

我不死心的繼續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還是沒回答。

就在我急得想哭的時候,他反握住我的手,慢慢低下頭吻了我一下,便去廚房煮粥了。

這個人啊……他不善於表達,但是卻對你好的不得了,一點一點的滲入到你的骨血中,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不可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