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了好幾塊毛的白狼蜷縮在楚南澤懷裏,炎祈把傳承所得的縮身法門用得極為純熟,狼是小小隻的,傷口便顯得更為駭人,眼眸濕漉漉的,定定地看著一個人,看得人心都軟成一片了。
楚南澤咬死牙關,從喉間逼出一句話來,“誰做的?”
“傷口疼,要師父親親才會好。”炎祈是謫仙一樣的人物,但小白狼完全沒有形象包袱啊,連臉都沒有——嗯,臉皮和節操一起被吃掉了。
於是楚南澤真的低頭,啾地一下親在小白狼粉嫩的鼻頭上,和哄小孩似的,“不疼了,為師在。”
碧妍:“……”
許陌城:“……”
兩個人尷尬恐懼症都要犯了,尤其是許陌城。碧妍以她女性的直覺,第一時間發現了炎祈和楚南澤之間的感情,而對此一無所知的許陌城表示——師徒之間膩歪成這樣真的好嗎?許知天在是他師父的同時還是他血脈長輩,這樣他也沒試過和許知天撒嬌啊。
小白狼發出了愉悅的小奶音,攀著楚南澤的肩膀上去,爪子按著胸口某處,探著腦袋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嘴唇。
楚南澤:“……”不得不說,因為徒弟又耍流氓,他心中的焦躁感一下淡去許多。
炎祈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又不是真的圖著楚南澤心痛。楚南澤難過,他心裏會好受麼?卻是這樣的表現,最容易讓楚南澤放鬆下來。炎祈獨擋一麵太久,強勢了太久,未免偶爾也希望有人包容著,而願意給他溫暖之類的人很多,他卻隻願被楚南澤包容,甚至於縱容。
耍過流氓之後,炎祈的精神頭似乎立刻好了起來,雖然身上仍有傷,看上去卻比之前好了太多,契在身邊,就是獸人受傷時最大的安撫了。挨著的地方有溫和的靈力源源不斷地傳來,炎祈的毛色都鮮亮了些許。
許陌城簡直是目瞪口呆,親親這麼有用難道他要去和許知天說——打不過炎祈,要師父親親才能變強。他打了個冷顫,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目光落在幼小的狼崽身上,爪子上依舊是寒光隱現,哪怕是這樣會撒嬌的小狼,竟也帶著狼王的威懾力,許陌城默默地收回了視線,“南澤劍仙,炎道友是……”
“恢複原形,更有助於傷勢愈合。”楚南澤感念於二人相助,出言應答打破了尷尬。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楚南澤自己是信了。
許陌城點點頭,鬆了口氣,“無事便好。”
楚南澤笑了一下,之前外露的劍意俱是收斂起來,手指在白狼的皮毛中穿梭,“阿祈無事,我倒是欠你們一個人情。”
“道修之間守望相助,應是本分。”碧妍帶著些許悵然,含笑推卻。美救英雄以身相許,不過是個故事,何況還不是她一個人救的炎祈。師姐大仇未報,她想那麼多風花雪月,少女閨怨,何必呢?
她頓了一下,不好意思道:“當日秘境中出現的魔修……碧妍自知本事不夠,不求手刃仇人,但若有一日劍仙遇上了,能否告知一聲,也好教我心中無憾。”
沒有碧妍的話,遇上魔修難道楚南澤就不殺了麼?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說她其實仍是沒有想過挾恩求報。
炎祈看她一眼,“另有要事,未遇上又如何?”
楚南澤同他是心有靈犀的,不等碧妍反應過來,抬手飛出一道劍符,“自己的仇人,自己去殺。”
在處理完碧妍的要求之後,楚南澤拍了拍炎祈,小白狼張嘴吐出一團火焰,彙成更小的火狼繞著楚南澤打轉。又是伸手一指,火焰依從楚南澤的意思,飛快地撲到許陌城的靈劍上,眨眼間竟淬煉出劍中雜質,把品階往上提了幾重。
火是極好的靈火,動手的是極好的鑄劍師。許陌城握著本命靈劍,不由瞪大了眼睛,南澤劍仙對劍的領悟,竟已到了這般地步嗎?
“我欠你們一個人情。”楚南澤重複了一遍,而炎祈接了下去,“若有相托,必不推辭。”
方才的舉動當然是為了表示感謝,卻不代表冷漠的兩清。沒有這兩人的相助,炎祈可能也不會有大事,但楚南澤把炎祈看得那麼重,怎麼舍得他有任何意外。
無論劍符和淬劍對他們的好處有多大,於楚南澤來講不過是舉手之勞,誠心感激,不是看你讓別人得到了多少,而是你願意為此付出多少。
目送楚南澤帶著炎祈離開,許陌城歎了口氣,“我終於知道,為何很多人都說南澤劍仙脾氣不好,還是願意交這麼一個朋友了。”
碧妍咬著唇不說話。姑娘家失戀了,再理智也會忍不住沮喪的。
“那個劍符……我可否跟在道友身邊參悟?”許陌城踟躕一會,又道:“若遇上魔修,我們一同出手,劍符也好留作底牌。你一個女子……”
他怕自己說出的話有歧義,令人覺得被輕視,於是閉口不言。
碧妍笑起來是很甜的,好似三千碧桃樹花姿嬌妍,她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