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已有黃雀幾人幫忙給宗門傳信,楚南澤和炎祈定下往北域一行,無端留下隱患可不是他們倆會做的事,此虛宗打的主意,需得一一破了,而尋找大鵬多年的華羽,不是也在北域麼?那一句令人苦思不得的遺音,或許有解。
會到凡俗界出任務的,撐死了是個金丹期,要防住一個元嬰期的楚南澤和金丹後期的炎祈,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再者其中修為最高的景恒,受了驚嚇正閉門不出呢。
此虛宗的飛舟穿過傳送陣,突然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導致飛舟不得不緊急懸停,凡俗界的新入門弟子嚇得不輕,生怕掉將下去。
“是……是景師兄的屋子著火了!”
“那景師兄可有大礙?”
“應當是無……不好,師兄走火入魔了!”
說話間的功夫,原先隱隱透出窗紙的火光突地竄上一截,周圍景恒布下的結界潰散,隻聽嘭的一聲,屋子已經燒成一片火海,而待在裏麵的景恒自然也討不得好。至此,算是斬草除根。且趁著船上一片混亂,楚南澤漫步而出,竟悠閑得好似在散步。
此虛宗宗主心頭一動,急忙去看弟子魂燈,景恒那盞登時滅去。他身形一動,看著那懸停的飛舟,和一眾慌亂的弟子,緊緊鎖起了眉,走火入魔反噬己身?總覺得哪裏不對。可他再去找,如何能得絲毫痕跡。
楚南澤如今不穿白衣,又是修為精進,寒霄劍氣內斂,頗有返璞歸真的意思在,北域中人不是個個見過他,一時是認不出的,他三兩步之間,已在千裏之外。而出過風頭又特別好認的炎祈索性變作獸型,從傳承記憶裏找個縮小的法門,窩在楚南澤懷裏。
“你莫非沒法子把自己頭發變黑?”楚南澤半是好氣半是好笑,手下毛發軟滑,不免又揉了兩下。
炎祈得了大鵬鳥傳承,一幹秘術皆與楚南澤共享過。他懶懶地趴著,看著和未滿月的狗崽子一樣軟萌,實際上即便以這個體型,分分鍾弄死一兩個金丹不是問題,偏楚南澤能伸出手指給他磨牙。
狗……狼崽子條件反射舔了兩下,歎了口氣,“你以為華羽師伯會願意改變自己的毛色嗎?”
其他妖修無論毛羽是什麼顏色,頭發都是黑的,可獸人則是毛色決定發色。而華羽極愛惜他一身五彩的羽毛,金翅大鵬鳥對自己一身耀目金羽更是滿意,換個顏色?連玩笑都沒人敢這麼和他們開。
這話說的特別有道理,楚南澤沉默半晌,抱著狼不緊不慢地往前走,找了間酒館歇腳。他穿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寒霄劍被裹在寶石裝點的劍鞘裏,懸掛於腰間,看上去並不像是染血的利劍,反而像個裝飾,周身氣息因為懷裏的小東西而溫和不少,這樣的楚南澤,好似抹去棱角,更像溫潤的玉石,引人目光流連。
不過也僅是好似罷了,劍修的鋒芒無論外放內斂,總是不可能被磨去的。正因為此,略顯矛盾的氣質竟讓楚南澤更為吸引人了。
拋去南澤劍仙的威名,又沒了時刻威懾他人的劍氣,楚南澤的美變得更好接近了一些,招來一點桃花,一點都不奇怪不是?
炎祈:“他們都和我搶師父。”
楚南澤悶笑起來,胸腔微微震動,或許身形變小徒弟的心智也小了些,又撒嬌!不過他喜歡……
“沒聽見方才那人是誇你的麼?為師也該狠吃回醋不是?”楚南澤低頭親了親小狼的額頭。
炎祈心滿意足,他本來就是為了謀點福利罷了,南澤才看不上那些人,沒他強壯也沒他漂亮,連賣萌都沒他獸型時可愛。
然而幾乎立刻,楚南澤真吃醋了。之前幾個女修是為了搭訕而誇的炎祈,而現在不請自來坐在他麵前的男人,盯著徒弟的目光,並不那麼令人覺得舒服。
“我瞧這靈獸雖然年幼,卻不遜於任何妖狼,定為狼中之王,不知閣下可願割愛?”
話說的這樣直白堪稱莽撞,卻無一人願把這詞用在那男子身上,若說華羽美得華麗,楚南澤美得鋒利,那麼麵前這個人,雖有病色,並不柔弱,臉色蒼白唇色略淺,又並不陰鬱,美得恰到好處,令人觀之心喜。他看著一匹幼狼,目光格外專注,竟如同對一匹孤狼的傲氣寂然感同身受——他是真的想要得到這匹狼。
楚南澤眉間顯出刻痕,“不願。”
狼崽子又蹭了蹭他,扭頭不瞧對麵的男人。
那男子歎了口氣,定定地看了炎祈良久,一字一頓道:“那便罷了。”
轉身離去,無人看見的晦澀在他眼底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