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的地方眾人紛紛避讓,淺色的薄唇一掀,吐出一聲輕笑,“說是魔?魔修傳承?”
明明不該屬於元嬰期的威壓猛地發散開來。華羽的心情很不好,任誰被徒弟捅了一刀,急匆匆從南域趕到北域,還發現自己一直尋找的線索就在眼前,還因為晚了一步毀於一旦的時候,都不會開心的,他斜睨著之前還在叫囂的人,“妖修和魔修的差別,原來都看不出來?至於傳承……九層塔、九重樓,合起來應該是九天,扶搖而上九重天,這是上古鵬鳥留下的秘境,傳承自然是上古神獸傳承,你們說是魔修?”神獸是不會墮落為魔的。
某隻狼崽子果然還是成了他的後輩,倒是真正的好運氣。
許長老乍一聽傳承的消息,還是心疼得不行——居然被祁連宗的人搶先了,他不依不饒,隻問:“那麼炎祈和楚南澤現在在哪裏?”
華羽一甩袖子,寶光四射的飛行船就停泊在空中,等祁連弟子都上去了,他方才回頭,“那就要問你的徒弟做了什麼,引出那樣的爆炸,把我師弟師侄卷去了哪裏?”
即便華羽帶人走得瀟灑,也針對炎祈的嫌疑給出了解釋,但是信或不信,並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且若炎祈不是魔修,那麼魔修是怎麼進入秘境的,是不是哪個門派與魔修相勾結了?問題依舊未能解決。
兩域大會也不知會不會再開,各道修門派之間勉力維持的和諧平靜,已如泡沫一般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互相猜忌與攻訐。半數最優秀的弟子的死亡,是難以越過的鴻溝。
南域宗門還顧念一些香火情,北域以此虛宗為首,不少宗門直接給炎祈發了通緝令。哪怕炎祈不是魔修,神獸傳承足以打動人心了。
“華羽師伯,炎祈和南澤師叔真的不會出事嗎?”秦邵弦頂著華羽的低氣壓,站到兩步開外,鼓足勇氣大聲發問。
華羽定定地看過去,嗤笑道:“我什麼時候說他們不會出事?”
秦邵弦:“!!!”
“但他們都不是那麼容易死的就是了。”後半句話慢半拍而來,華羽笑了一笑,又道:“若是我說他們死了,沒有親眼見到屍體,你也不會信的,是不是?”
就好像華羽一直不相信,那隻能上天入海,什麼都可以不放在眼裏的金翅鵬死了一樣。所以他才從沒想過,據說是上古大能死前遺留下來的秘境,會和金翅大鵬有關係。
秦邵弦倒退兩步,他覺得華羽師伯大概是被炎祈出事刺激到了,算吉凶這種事,還是回宗門找清毓師叔好了。
祁連宗大殿,得到消息的莫問心情起伏過程是這樣的——少了兩個人?華羽和南澤師弟真的私奔了?——少的是炎祈和楚南澤?原來是師徒嗎?——是出事了?誰特麼敢動本宗主的師弟和弟媳婦!
目睹全程的木時君:“……”
清毓百算百靈的卦頭一次出了問題,卦象是絕處逢生,但再算兩人所在,卻被一片雲霧遮蔽,看不清分毫,“這不合常理啊!”
“所以到底他們去哪了?”莫問忙著處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大事,還要抽出時間守著清毓算卦。
華羽歎了口氣,拂亂了清毓的銅錢,“算不出的。”炎祈是世外之人,而楚南澤……不知怎麼也慢慢掙脫了命軌。他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算不出來,也是好事。”
修真界中,要找炎祈的人可不少。清毓算不出,別人更算不出,都找不到就是好事。事實證明,炎祈和楚南澤也是會藏,這麼過了好幾個月,也沒有人得到丁點兒他們的消息。
南和邊界一片鮮有人跡的深山老林裏,一匹銀白色的、身帶火紋的巨狼,緩緩睜開了雙眼。它蜷成一團的身體早已僵硬,上麵還覆蓋著一層塵土,稍微活動一下都像是能聽見骨與肉吱嘎吱嘎的酸澀聲響,這樣的一匹狼,昏迷時所散發的氣勢,依舊能驅趕走山間的猛獸。
早已麻木的觸覺緩緩地恢複,巨狼突然發現自己柔軟的腹部冰冷冰冷地,像正捂著一塊寒冰。那是一個人,一個穿著破損的白衣,雙目緊閉,不知道是否還活著的人。
純淨懵懂的雙眸裏,立刻浮現出擔憂和悲傷,還有無法言喻的一種感情,但獸是不懂那麼複雜的情緒的。它把人小心翼翼地叼到平整的巨石上,舔了舔他的臉,腦子裏隻裝得下一個念頭——我會用生命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