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口鍋(2 / 2)

事情至此,才算真的圓滿了,收徒大典落幕,也該各回各家。秦邵弦還在感歎自己交了個妖修朋友,妖修也並不難相處,可還有人比他更驚訝。

野小子一身獸皮,為人高傲,不識人情,原來是個妖修。妖修數量少,往往比人更團結,哪怕炎祈是孤身一人毫無靠山呢,此刻局勢也變了,妖修當然更照顧妖修。

趙承智沒有因此而放下不甘,他的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裏逼出來的,“一個妖修,為何要跟我搶?不過是多活了些年頭,連化形都不全。”

但凡身邊有除了陳長老外的其他人,這話都不會被說出來,否則至少要直接得罪兩位峰主。

陳長老心疼後輩,更怕他誤入歧途,不免潑了盆冷水,“炎祈的骨齡隻有十二歲,這個年紀化形如此,有什麼好挑剔的。他要入哪個峰都不會有人拒絕。”

說完到底不忍,又道:“炎祈入歲寒峰,華羽回來,必定有場好戲可看。”

為何之前無人問詢炎祈拜師?因為華羽。

華羽是個有名的妖修,也迫切想收個徒弟,炎祈的條件正樣樣都符合,再加上妖修總是內部消化,誰知道炎祈是不是衝著據說要收徒的華羽而來呢。

哪承想最後楚南澤開口了呢?炎祈還特別樂意地應了,也是,這小子進門就盯著楚南澤瞧,連座上同為妖修的明止淵都不能吸引他。

“也不知華羽會不會後悔,怕是要鬧脾氣了。”明止淵單看年紀是最長的,妖修都長壽,何況他還是玄龜得道,慢吞吞地呷口茶,他頭疼地道:“希望他出門一趟找到了徒弟吧,或者幹脆去族地拐隻小孔雀也好。”

清毓微微一笑,“華羽這幾年都無師徒緣,師兄真的不打算學占卜之術?”

脾氣極好的明止淵沒給清毓好臉色,按說玄龜對占卜更有伴生神通,可他偏偏是個異類,隻覺得拿龜殼占卜的人討厭死了,尤其是清毓瞧見他一次原形後,就一直想勸他一起修行——主要是清毓占卜,他化出原形充當龜殼被占,嗬嗬噠!

“占來占去,算出我有血光之災,然後你做了什麼?”

身為被醉酒的清毓坑過一次的倒黴蛋,明止淵一想到清毓做的好事都覺得龜殼疼,明明是個武力值不高的,醉酒後居然能差點揭了他龜殼!

“緣分天定,清毓也說了,是南澤有師徒緣,華羽錯過這回,下次再說也行,他又不真缺徒弟。”莫問思量一番,果斷準備把清毓丟出去分擔火力,“華羽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嘛。”

沒人理他。

別人不知道,祁連宗的自己人還會不知道華羽的止戰戈是怎麼個止法?

已經離開的楚南澤可不管旁人說什麼,他早能獨當一麵,卻似乎總是被諸位師兄照顧的那個,從未照顧過別人,一時也覺得新奇。

書上說:待徒弟要耐心,細心。

楚南澤放棄了禦劍,親自帶炎祈一路往歲寒峰走,甚至想得好好的,若是小徒弟跟不上他的腳步,一步一踉蹌拉住他的衣角,他也一定不會生氣,還要放慢腳步,輕聲安撫徒兒一番,然後告訴徒弟有什麼事都可以跟師父直說。

可惜都走到了峰底,炎祈都還隔著一步,緊緊跟著。楚南澤倔脾氣又犯了,竟不動聲色加快腳步,而歲寒峰終年積雪,路可不好走,處處冰棱低垂,美麗又危險。

走了近一柱香的時間,楚南澤回頭一看,好懸沒被氣出個好歹。身形單薄的少年隨手拋出特製的麻繩,捆緊了冰柱一拽,身體隨之飛蕩而來,獵獵寒風吹開少年白發,英俊蒼白的麵容便毫無遮攔地出現在楚南澤麵前。

炎祈收回繩子,乖巧地一動不動停在原地,“師父不走了?我還跟得上。”

“跟得上?”楚南澤掐著炎祈的下巴讓他抬起頭,觸手冰涼讓他怒火更熾,“你就從不會量力而行,稍做示弱?”

炎祈溫順地垂眸,對暴脾氣的人可不能對頂,“師父的劍,豈非寧折不彎?”

而他也不勉強,是真的跟得上,歲寒峰的寒冷,怎及冰河倒轉,寒雪三月,封山蔽日?

還敢偷換概念?

楚南澤冷笑一聲,卻不嫌棄炎祈身上髒了,一手摟了人,用力按著不讓掙紮半分,又拿自己衣服把人遮蓋住擋去寒風。

寒霄劍一閃,已到歲寒峰頂,他才一個暴栗敲過去,“我是你師父!”

明明書上說了,徒弟會撒嬌愛耍賴,需要師父的包容。

未收徒時隻道徒弟太麻煩不好,收徒了發現徒弟資質好,心性好,可原來徒弟懂事了,省事了,當師父的原來會更心塞。

楚南澤皺緊眉,不對,小徒弟一點都不懂事,欠教訓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