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出乎意料的是,母親卻隻想待在南風,說一輩子沒有出去工作過,到老了不想再這樣,想到街上開個素菜館,讓我幫她找一下店麵。
“怎麼,難道連你也覺得媽媽不行?”母親懷疑地望著我。“當然沒有,”我從驚訝中恢複過來,趕忙說,“沒問題,你想有份事業我當然支持。”“怎麼,”楊寬從臥室走出來,站到我身邊問。我回過頭笑著跟他講,“媽媽不想跟我們回去。媽媽變洋氣了,想開個素食餐廳。”
開餐館的計劃,極大地衝淡了家裏慘淡的氛圍,讓家中徹底振作起來。整整兩個月裏,我在滿南風市來回奔波,親自去借貸款,跑場地,做裝修,辦執照,招聘廚師和服務員,與供貨商簽合約付定金,南風物價不高,但前後也花了八九十萬,建成一個精致的兩層小餐館。母親還嫌我太浪費,“裝修得這麼好幹什麼?客人是來吃飯的,又不是來旅遊的。”“環境好點來吃飯的客人才會多嘛。再說咱們開個餐館,又不是為了賺錢,主要還是為了你過得舒心。平時你想做生意也可以,不想開張的時候,就把店門一關,招待朋友在二樓喝喝茶,唱唱歌,打打麻將,看看院子裏的花草,心情多好。我連茶水間和麻將桌都為你準備好了。”
關於小餐廳,身邊的土豪一直都是想全額讚助,奈何母親在楊寬麵前仍舊有些拘謹,始終不同意。他便在北京和南風兩頭跑,每星期在這邊停留三四天,開車載我到各處辦事,幫著審核設計圖紙,給裝修提意見,四處搬東西和運貨,幹了不少體力活。漸漸母親態度也緩和下來了,餐館開張,母親親手做的第一頓飯,就是特意讓我請楊寬過來吃的。當天還叫保姆小萍給我們拍了張照片。以紅木為主的裝修特別有傳統風格,我特意采購的小紅燈籠也被母親掛上了,遠遠望去,三口人聚在一起,真是一頓特別和諧美好的家宴。
我和楊寬,從前隻想著相愛,看到彼此就很開心,很少談以後,更不會去想,如果真要一輩子在一起,要負擔起哪些責任。這次父親病逝,反倒讓我們漸漸打開了這個話題。深夜躺在一塊睡不著的時候,我們會去討論,將來養老怎麼辦,退休怎麼辦,母親現在不願意和我們同住,什麼時候才能把她接來,又或者等我們兩個人都老了,再也沒有工作負擔了,要到哪裏去生活。這些現實問題,我發現楊寬居然想得挺多的,而且從細節上就規劃得很詳盡,很周密,似乎從前就有準備過。反倒是我想得少,他眼裏那種蠢蠢欲動求交往求結婚的氣質都快溢出來了,而我連什麼時候飛到國外和他注冊,都還在猶豫。
我們約定,等事奉好母親,過完年我去北京,到時候再展開下一步人生規劃。到時候,我就真的再也不逃了,該交往交往,該結婚結婚,他想幹什麼,我就陪幹什麼。隻是還沒等到那一天,楊寬那邊消息傳來,說他遠在歐洲孤兒院出資讚助撫養的小孩查爾斯,因為楊寬沒有陪他過聖誕節,哭了一整晚,第二天就重病,至今還沒出院,院方希望如果有可能的話,楊寬能夠回去看小孩一眼。而且他們在歐洲的生意也出了點問題,歐盟正在對他們展開反傾銷調查,調查的範圍很廣,聲勢也猛,也許有一場硬仗要打。楊寬隻來得及匆匆跟我道了聲別,便一連消失了大半月,我還挺怕他消失的,他身上背負的事情太多,每次走,我都覺得他再也回不來了。
這半月我沒閑著,想到父親走了,母親堅持一個人在這裏生活,為她心疼得不行,在打點菜館間隙,順便把家裏也重新裝修了下。母親說家裏的東西都是感情和回憶,不讓大修,我便隻是把家具的邊邊角角磨平,老人走路能安全點。更新了浴室設備,買了更舒服的床墊地毯和椅子,再換掉了所有的家電。一番弄下來,家裏算不上新,但舒適度上升了一個檔次,住著更加安心。我媽媽很少主動提到楊寬,但春節那天,仍然忍不住問起,你那個男朋友,給你打過電話沒有。我說沒有。母親禁不住又問,你確定了,就是這麼個人了,從此定下來,再也不會變了?我說,不會再變了,我看爺爺和奶奶,再看你和爸爸,都過得挺好的,我也想像你們一樣,從一而終。母親便不再多言,隻是低聲念叨,你那個男朋友啊,到底還算不算中國人,他還要不要過春節的。我知道她的意①
“新年快樂,”他拂掉幼兒背上落雪,抬起頭來,向我說道。
我忽然覺得,自己從此以後,都有勇氣走下去。無論這世上發生什麼,山崩地裂,也有勇氣走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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