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痕猜想,玄啟要找那本賬簿,大概是準備動這位權傾朝野的蕭丞相了,隻是賬簿送還了這麼久,卻沒聽說朝堂裏有什麼大的動靜,反而是天子帶著最寵愛的妃嬪住到了別宮後便再也沒有回去,這讓風無痕一時猜不透玄啟究竟葫蘆裏賣了什麼藥。

“無名,你派人回去魅影樓問問那些魅影樓裏的老人,查查究竟蕭家跟魅影樓有什麼糾葛,蕭鼎手裏才會有魅影樓樓主的閻羅玉令。”

“是。屬下明白。”

隨即,二人沉默著望向窗外,靜靜地等待夜鶯。誰知片刻之後,等來的不是夜鶯,卻是玄啟帶著陸彥青,麵色沉靜如水地推開房門緩步而來。

“朕真沒想到,夜鶯筆下的樓主,居然會是風當家。”玄啟無視掉風無痕和夜無名瞬間驚愣掉的表情,“隻是不知道,風當家這個樓主究竟是什麼樓的樓主?風當家是不是還有其他不為外人所知的身份?”

玄啟動作自然地坐到風無痕對麵,翻過酒杯斟滿,似乎風無痕會出現在這裏是他意料中的事。也許打從一開始,他便認定了風無痕不是個普通商人,能悄無聲息地將人安排在他身邊,而且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讓他發現,風無痕的確不簡單,因此玄啟並未覺得太過驚訝。

風無痕很快地恢複了平靜,他按下夜無名放在劍柄上的手,淺笑盈盈地坐直了身子,“怎麼,原來皇帝陛下也有逛青樓的喜好?這可不太好啊,若是讓陛下的雲舒夫人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掉眼淚了。”

風無痕語氣輕鬆地調侃,可他心中知道,玄啟定是發現了什麼,因此才設法拖住了夜鶯。眼下的情勢,稍有不慎,便會演變成刀劍相向的狀況,而他此時,並不想跟玄啟為敵。

玄啟冷漠地盯著風無痕,臉上嚴肅的表情似乎在說,這件事,可沒有那麼容易蒙混過關。

玄啟將酒杯放在桌上,開門見山道:“風當家,朕隻想知道,風當家讓夜鶯混進宮中,究竟想作何打算?”

陸彥青和夜無名站在各自主子的身後,兩眼卻是直勾勾地盯著彼此的一舉一動,目光裏的劍鋒在空氣中彼此碰撞,暗裏較勁。

風無痕仍舊嚼著笑意沒有答話,四人相對不語,屋裏的氣氛頓時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

別宮裏,蘇晴仍是口若懸河,對著眼前各種各樣的衣料滔滔不絕地講著宮裏妃嬪服飾上的許多禁忌,夜鶯早已是露出一臉的疲態,愈漸心不在焉起來。蘇晴估摸著玄啟跟那個“樓主”談了有一段時間,便放了嗬欠連天的夜鶯離去休息。

夜鶯按捺住驕躁的心情回到屋裏,白日裏她便早已想好了理由,就說今天是她父母的祭日,宮裏又不允許隨意擺弄祭拜用的器具,她想到外麵找塊空地給父母燒幾張紙錢,想必寒雪心底善良,必是會答應她。隻是不知道自己現在趕過去風無痕和夜無名還會不會在接頭的地點等著她。

“夜鶯,你去哪兒了?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夫人剛才還派人找你呢。”跟夜鶯同宿一屋的煙巧端了水盆進來,“夫人剛才叫我過去,讓我晚上記得幫你看看腳上的傷如何了,夫人明天一早要問的。”

夜鶯心裏暖了暖,雖然寒雪隻是她名義上的主子,可是除了風無痕和夜無名,卻從來沒有人像她一樣對她如此好過。而寒雪總是將一個宮女的腳傷放在心上,實屬難得。

麵對寒雪的善良,夜鶯越來越覺得自己對不起寒雪,如果有一天寒雪知道她騙了她,會不會生氣?即使她的謊言是為了掩飾身份不得已才說的,可謊言就是謊言,夜鶯是真的不願意寒雪知道她的欺騙。若果可以,她寧願一輩子都對寒雪隱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