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樣的納蘭寒雪,趙恒突然知道,為什麼玄啟最後選擇的會是寒雪了。在生命受到威脅的緊要關頭,還能鎮定地對他以計攻心並為自己贏得生機的女子,恐怕全天下也沒有幾個。
這個女子不是蕭湘說的那種用手段擄獲聖心的女子,她是智慧的,她的單純不是因為她不懂心計,而是因為她善良到不願意用她的智慧去害人。
風無痕凜眉看著狂笑的趙恒,一手握緊軟劍,一手將寒雪護在身後,冷聲言道:“也虧你死到臨頭還能笑的出來,你若是束手就擒,風某便饒你一死。你到當今天子麵前將幕後的主謀招了,說不定當今天子能免你的死罪。”
風無痕話音剛落,就見趙恒舉著劍再次大笑三聲,可是那笑聲裏的濃濃悲愴卻令人不禁為他惋惜。
趙恒舉起寶劍,目光來回掃過上麵一寸寸冰冷的銳芒,目光灼熱,卻又帶著滿滿的憤懣和不甘。本來,他的誌向是要保家衛國,不想今日壯誌未酬,卻要葬身於此。他真的不甘心,他也常在想自己愛上蕭湘究竟是對還是錯,隻是他終是為她,將所有的一切都拋棄了,包括他的人格和理想。
趙恒不想再掙紮了,從方才風無痕劈向他的一劍他已經清楚地知道,他根本不是風無痕的對手。但是,趙恒也不準備按照風無痕說的去做,反正他是要死的人,為何還要將別人牽扯進來送死,更何況那還是他這一生唯一愛過的女子。
“夫人,微臣有兩件事相求。”趙恒單膝跪地道:“這一切都是微臣鬼迷心竅所做下的錯事,夫人已經得到了天底下最大的幸福,還望夫人可以高抬貴手,別再追究了。還有,無論微臣做了什麼,微臣的家人都是無辜的,請夫人在陛下麵前替他們說句好話,讓陛下饒了微臣的家人。夫人答應了,微臣縱死,也無怨言。下輩子,微臣做牛做馬,結草銜環,報答夫人恩德。”
說完,還未等風無痕和寒雪來得及反應,趙恒已經將寶劍橫於脖頸之間,手腕一轉,瞬間猩紅的鮮血已然噴灑出來,濺在寒雪的裙擺上。
寒雪睜大雙眸,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恒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滿眼的猩紅顏色極度刺激著寒雪的身心,她呆呆地望著趙恒的屍身片刻,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做。生命可貴,絕不會有第二次的機會重頭再來。縱然真有來生一說,轉生後也會變成另一個人。所以,有什麼比活著更珍貴,隻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
淚意翻湧上來,寒雪不喜歡血,更不喜歡有人死,即使是趙恒,她也覺得他根本罪不至死,他隻是為了不該愛的人付出了不必要的代價,她並沒想要他死。
突然,寒雪身子一軟,暈倒在風無痕的懷裏。合上眼的最後一刻,她仿佛看見玄啟一身玄衣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裏風一樣向她飛過來,然後她似乎落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耳邊盡是玄啟失聲的狂喊,一遍一遍地顫唞著呼喊她的名字。
寒雪再醒過來的時候,人正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睜眼時,便對上了玄啟擔憂中帶著驚喜的眸光。
“玄啟……”寒雪有些吃力地喚他的名字,玄啟怔怔地望著她,好半天才確定寒雪已經醒過來,連忙喚李院正進來給寒雪診脈,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大大鬆了一口氣,將寒雪緊緊擁入懷中。
“怎麼我就那麼一會兒沒看牢你,你就不見了,你知不知道我聽韓征說你不見了的時候,我都快發瘋了。如果你有個什麼,你讓我怎麼辦?”玄啟說著,尾音裏已是帶了微微的顫音,泄露出他心底還未退卻的恐懼與不安。
“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跟你慪氣了。”寒雪聞著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龍衍香氣,似乎這一刻是這些日子以來,她最安心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