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羽頷首道:“若是老板知道,還望告知。”
老板緩緩道:“從這往東再走三日,便到了。不過我勸三位,還是莫要去的好。”
風蘭道:“怎麼?”
老板道:“那兒據說與鬼界相連,凡人若是沾上了那兒的鬼氣,是會折壽的。我聽說啊,酆都的人,多半活不過三十……更有先天夭折的……”
雪柔掩唇道:“怎會如此……”
老板搖頭道:“我也隻是聽說而已。而且聽說那兒還有鬼差,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總之……這酆都,亂的很……”
張羽皺眉。“鬼差?”
老板道:“就是來往鬼界與人間的人,他們為死去的人辦事,在凡間沒有人敢得罪的。”
張羽眉頭皺的更深了,凡人之軀來往於鬼界與人間,這些鬼差莫非有什麼法子?
雪柔見他眉頭緊鎖,似有心事,不由道:“公子,你怎麼了?”
張羽道:“沒什麼,在這兒歇息一晚,明日便啟程吧。”
深夜,張羽兀自站立在驛站外,仰首望天,劍眉緊鎖。
“林公子。”雪柔輕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張羽回身望去道:“姑娘還沒睡。”
雪柔笑了笑。“你不也是。”
她看向張羽道:“一路走來,公子似有心事?”
張羽搖頭道:“興許是自己太過杞人憂天。”
雪柔道:“世上要是多些如公子這般杞人憂天的人,那該會好很多吧……”
張羽微微一驚,又聽雪柔道:“我……看見村中掛的通緝告示了……”
張羽心頭微動,隻聽她緩緩道:“你不姓林吧?”
他深吸口氣,終是不再隱瞞。“在下姓張,單名一個羽字。”
雪柔頷首道:“果然是你。”
張羽默然半晌道:“隱瞞姓名,隻是不想多生事故,還望姑娘見諒。”
雪柔道:“見什麼諒,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
張羽道:“如若是唐蝶一事,隻是舉手之勞罷了。”
雪柔抿唇不語,過了半晌,才緩緩道:“她……放下了嗎?”
張羽為之一怔,想起那絲陰靈散去之時的神情。“不知道……”
他複又看向雪柔道:“無論唐蝶放下與否,雪柔都必須放下。”
雪柔聽他言語,似乎含有深意,細細品味,溫婉笑道:“謝謝公子……”
張羽道:“深夜露重,姑娘若是無事,還是早些歇息的好。”
雪柔頷首。“公子也早些歇息為好。”
雪柔走進驛站內,卻見風蘭一雙水媚眼睛正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雪柔看向她道:“你笑什麼?”
風蘭打了個哈欠,掩唇道:“隻是好奇,這男的不睡是因為有心事,這女的不睡卻是為何?”
雪柔微微搖頭。“你想的太多了。”
她正要離開,卻聽風蘭笑了笑。“是我想的太多,還是你不敢承認?”
雪柔盯著她一雙美麗的眼睛。“我承認什麼?”
風蘭道:“你喜歡他。”
雪柔一驚,繼而搖頭道:“我隻是感激他超度了唐蝶而已。”
風蘭眼眸中笑意閃爍。“是嗎。你固然感激他解了你們的心結,可僅限於此嗎?”
雪柔頷首道:“隻是如此。”
風蘭手指在她鼻尖一點,雪柔蹙著眉躲了開去。風蘭倒也不在意。“別人不知曉,我卻是知曉唐蝶在你心中的分量。她一直是你的一個結,每年月圓之時,她就突然從你體內躥出來,那時的你,殺人不眨眼。為此,父母恐懼你,親戚唾棄你。你隻身來到絕命穀,隻為償前世債,可是沒用,無論你救多少人,無論你醫好多少人,每次月圓之時,她都會出現,看著因她而死在你眼前的屍體,你的內疚與自責更深。這種內疚與自責無時不刻的都在折磨著你,你甚至憎恨自己,憎恨她。這些情緒,就快將你吞沒了,將你與唐蝶融為一體,可是那天,他來了,他不但製住了她,更是將她從你體內趕走,這樣一個將你從絕望中救出的人,莫非隻是感激而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