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穆容明明說過,要它一直陪著他。
還說過好些次。
他的語氣那麼真誠,表情那麼認真,怎麼可能是要欺騙它?怎麼會說不要,就不要它了?
莫非是自己什麼時候不慎得罪了他?
亦或是,他根本就出事了?
小狼思索了許久也沒想出結果,又苦於無法開口詢問,當然也根本沒人可問,索性輕鬆掙脫了繩索,打算自己去看個明白。
好巧不巧,這日正是田家小姐,第一次上門。
☆、番外 輕諾4(完)
穆容春風得意的摟著準媳婦準備見兄嫂,哪曉得一進門迎接他們的便是一頭狼。
田宛久居家中,哪見過這般凶惡的動物,當時便花容失色驚叫一聲,軟軟暈倒在穆容懷裏。
一見心上人被嚇成這般模樣,穆容還哪裏有心思顧及這曾經最為親密的玩伴,抱起田宛便衝進臥房,心急火燎的命令下人快去請大夫上門。
本是一樁好好的喜事卻被這般破壞,聞訊趕來的穆易夫婦氣急敗壞,羅氏慌忙去查看田宛的情況,穆易留在原地咬了咬牙,一時氣昏了頭,一腳踹在小狼身上。
身體的疼痛讓小狼咆哮一聲,利爪揚起,衝他凶狠齜了齜牙。
它一直安分守己,無非隻是看在穆容的麵上而已,並非代表它可以由人欺負。
不想這一幕被出來等著迎接大夫的穆容盡收眼底,愕然怔在原地。
那眼神的狠厲,那舉爪威脅的凶態,渾不似平日裏陪在他身邊溫順又乖巧的小冉。
一人一狼遠遠的對視了半天,不知為何,從那小狼清澈的眼眸裏,穆容竟不自覺讀出一種無奈和受傷來。
穆容心頭大震。
傳聞動物隨人久了也亦通人性,莫非這小冉,竟是對自己動了心思?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隻覺頭皮發麻,第一想法便是,務必要保護好自己房內的田宛。
畜生畢竟是畜生,萬一田宛因此被無辜遷怒,那後果可是無法挽回。
慢慢走到小狼跟前,穆容低頭打量了它好一會兒,俯身抱了抱它,一如當年。
其實也不過數月時光,此刻的親近卻已恍若隔世。
小狼收了爪子,一動不動的任它抱著,眼裏卻慢慢溼潤起來。
對方眼裏的濕意讓穆容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咬了咬牙拉了拉它的前爪,低聲道:“跟我來。”
小狼信任的點點頭,毫不猶豫跟上他的步子。
穆容眼裏閃過一絲複雜,又被負疚取代。
他即將成為人夫,自是不能像之前一般天真任性毫無顧忌,自然是要保護好至關重要之人,為對方提前清除所有可能的危險。
不惜任何代價。
路越走越偏,遠方的小路隱隱延伸到大山深處。
小狼停了步子,這下終於明白了穆容的意圖——
他想把它丟回山林之中。
他是真的不要它了。
“小冉,”穆容摸了摸它的頭,狠了狠心道:“你回家去吧。”
小狼定定凝視著他,素來清亮的眼瞳裏,蘊滿了液體。
“宛宛她……”穆容遲疑了下,也不知對方能不能聽懂他的話,自顧自的解釋:“她身體不好,受不起驚嚇。我與她……成親在即,今日之事純屬意外,以後……自是不能讓她再受到絲毫傷害。”
小狼呆呆的站著,腦裏一片茫然。
他要成親了。
他把它趕走,是在用盡全力保護另一個人不受傷害。
他的心裏,都是那個弱不禁風的人類女子,沒有絲毫它的位置。
“……對不起。”
這是穆容頭也不回離開時,留給它的最後三個字。
而它連追上去的力氣都沒有。
***
穆容成親那天是個吉日,風和日麗,宜嫁娶。
花轎將新娘子從城東抬至穆家武館,一路上吹吹打打,敲鑼打鼓,甚是熱鬧。
小狼偷偷躲在穆家武館的不遠處,眼巴巴的看著。
得娶嬌妻進門的穆容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黑發束起,一身大紅喜服,勾勒良好身段,神采飛揚,意氣風發。
花轎落地,披霞戴冠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被穆容像迎接珍寶一般從轎中抱出。
同它記憶裏當年那個替它出頭之後,驕傲無比抱著它離開的少年,一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