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夜,已經很深了。濃墨一樣的天上,連一彎月牙、一絲星光都不曾出現。偶爾有一顆流星帶著涼意從夜空中劃過,熾白的光亮又是那般淒涼慘然。風,不知何時時分刮起來的,開始還帶著幾分溫柔,絲絲縷縷的,到後來便愈發迅猛強勁起來,擰著勁的風勢,幾乎有著野牛一樣的凶蠻,在橫濱的每一條街道上漫卷著,奔突著……

窗外的風,依舊刮著,卷浮起的砂粒,直拍拍地打在窗紙上,發出沙啦沙啦的聲響。窗內,燭火還是那般跳躍,不時地爆起一朵亮亮的燈花,隨後一縷黑煙就蜿蜒升起。

這是夜晚嗎?沒有人知道,已經度過了無數個暗無天日的年代,再也不知道今天是幾時。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再問也隻是黑色的屏幕,因為天早已經不存在了。

幽暗天空,不見一絲光亮,沉悶的烏雲壓城之勢密布蒼穹,墨色染染,是一無既往的黑,重疊了一整片天的心悸。

舉頭望蒼穹,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沒有繁星,沒有圓月,更沒有照亮天下的明日。

伸手不見五指,雙眼漆黑,看到的隻不過是彌漫眼簾的黑色。人隻能在摸索中走動,磕磕碰碰的傷痕是無法避免的常事。天已不在,誰能為天下爭名。

周遭彌漫著腐臭的氣味,冷冷的寒風將千萬流水冰凍,卻凍不住這天地腐爛萬物的氣息。終日不見光,早已沒有了綠色,花草樹木早已經枯爛成曆史,在黑色的泥土裏埋葬。

天地很靜,萬籟俱寂,不是幽靜,而是死靜。鳥獸蟲魚或許都已經死光了,人在這惡劣的環境下都已經所剩無幾。死亡帶來的瘴氣,煞氣,死氣帶走了更多的人和物。世間就在這惡性循環中一點點消失,也許某一天後,再也沒有人,再也沒有生。也或許在多少個世紀之後,再有新的物種生存,隻是一切成為斷層,再也不會記得這些曆史。

…………

在不知年代的時間裏,突然間一聲巨吼傳遍了大江南北,走過了千山萬水,是悲痛,是滄桑,是聞人涕淚的不甘。隱隱詩號傳來:

未分天地先有人,

混沌孕成盤古身。

手操巨斧開天地,

足踏陰陽定乾坤。

目噴金光成日月,

口吐雲氣作星辰。

山河大地憑指點,

金木水火次第分。

大功告成歸造化,

無形無跡佑子孫。

雖逾萬世人人敬,

開天辟地第一神。

九霄雲巔之上,一位巨人龍首人身,踏蒼茫大地,舉浩浩穹天。凝聚畢生功力化成一把巨斧,大吼道:“開天!”

振聾發聵的聲響,九洲顫抖的巨波,在永安之夜裏打破了無數歲月的寧靜。是被囚牢籠的不甘,是任人欺侮的悔恨,是為後世開路的決心,這一刻,微微的亮光傳來,一點點的照亮世界。

“是光!”

“是光!”

“是光!”

…………

無數人的喜悅,無數人的驚歎,無數人的期盼,在死寂之後的歡呼,構成了一聲聲求存的掙紮。絕望之後的光明,照在每個人的臉上,迷茫之後的視覺,看見的隻是滿目瘡痍的廢池喬木。

“自是火中生,亦在火中焚,一點星火可燎原,神州萬家口中傳。”豪邁帶有些許老態的聲音在一輪耀眼的火球中傳出。隱隱間看到一人,在其中走過,漫漫的將自己焚燒。天更亮了,拔地而起的火光,形成一輪明日高高的懸掛在蒼穹,照亮了塵世暗劫。

“呱呱呱!”十隻明晃晃的金烏衝天而起,圍繞著新生的太陽,化成了一道道拱衛的光暈,這光不能失。

頃刻間,神州大地,一道道悲涼滄桑的詩號不停地想起,在新生的希望了,用自己的生命,為後代拚出一條血的生路。